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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左手单手执斧,呀一声大吼,兜头劈下:“接招!”哪还有招架之力?用全身的力气拄住钺杆,才能让自己站立,越毂定定看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眉眼,忽然热泪盈眶——真的是老了,若在当年,一定先全力迎敌,不会受任何私心杂念所扰而一招落败。好在,小月季已经脱险,死而无憾。面对那张饱经沧桑虚浮发胖的脸,龙虎将军的心中竟然莫名的一阵翻江倒海,可手中斧却似另有灵魄,丝毫不留情。背上一疼,不知又有几支箭钻进rou里,越毂提起一只没有四指的血淋淋右掌,一掌拍在自己头顶。这一拍之力,让他所执长钺入地三寸,撑他屹立不倒。斧刃凝止在金盔上,龙虎将军看着盔下道道蜿蜒而下的鲜血,看着那双死不瞑目却并无怨恨的眼睛,耳中嗡嗡乱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为了不甘在才宁可自裁?是为了死都不肯跌下去?终于除掉心腹大患,龙虎将军却殊无快意,四周鞑靼兵们的疯狂欢呼竟是鬼哭枭嚎般的凄厉。“啊——”越三千大叫一声,紧接着颈间一疼,晕了过去。是黄峰将他一掌斩晕,阻止了他的冲动,自己却已老泪纵横。战场上,却没有人为越毂哭,没有人来抢他的尸体,因为他的十二位老兄弟,又为他做了一次先锋,这一次,开得是阴山之道,搭得是黄泉之桥。“怎么回事?”风尘仆仆奔上城门楼的北极星一把抓住祝斗南胸前锁甲。“快放手!放肆!”高瞻、周显一干人都想要阻止,却被面具后射出的两道寒光逼得缩了手脚,只敢不远不近围着嘟嘟囔囔。“放——开!”祝斗南攥了他两手,用力一掰。往常,北极星并不会对他用真力,可这一次,竟没有掰开。“快放手!”一个小太监抵在二人中间。众人不认得男装的王晨婴,只是诧异她碰触北极星的一瞬,他立即一缩手。“站住!”见北极星转身便走,祝斗南追了上去,“你想做什么?”“人死了,尸身也要夺回来!”“不许去!”祝斗南喝了一声,又缓了缓,“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肯出兵支援,实是……”“回来再说吧。”“你站住!”祝斗南见他不停,一把扯住。北极星回头:“你,拦得住我?”对视之下,祝斗南眼中的凶光渐渐敛去:“非去不可?”“非去不可!”“那么,好。”祝斗南放开扯着他的手,优雅地整一整胸前被弄歪扭的甲胄,面露笑容,“与其你去,不如本王去。”第35章夺尸“一人一鞭,抽个稀巴烂!”“一人一枪,戳成蜂窝!”“一人一刀,片成片来涮了吃!”“把整身皮扒下来糊战鼓!”……鞑靼军围着越毂尸身一个叫嚣得比一个凶,可见他执钺屹立、双眼如生,没有一人敢当真上前。正在这时,城上传来一声炮响。惊魂未定之际,又响起第二声、第三声……接连不断的炮响令鞑靼军中一片混乱:“八声炮,主帅出战。越毂都死了,张家口堡哪还有主帅?莫非是孙成玉?那老家伙连马都爬不上去了吧”惊心动魄的炮声仍在继续,硝烟沙尘中,一队快马飞驰出城门。“十声炮?亲王出战。难道是祝尧封?”“奋武王跟太子一样,是十一声炮。是祝斗南!”“那个缩头乌龟?骂了几天几夜也不敢出来,现在敢出来了?”“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祝斗南是疯了吧?”“吓破胆,失心疯了。不穿盔甲,连兵器都没有?”“他是来献城投降的吧哈哈哈哈,怎么不把自己五花大绑?”四面八方的狂笑声中,祝斗南随手握住一名鞑靼将领刺来的□□,连人带枪掀起,鞑子还没落地,他人已跃上对方马背。身后众人都效仿,夺了鞑靼马匹,片刻不停地跟着主帅向前冲。赤隆这才意识到大意了,迅速重整阵势连命放箭!疾密箭雨中,适才举重若轻的祝斗南矫捷如鸢飞戾天,滴水不沾身。至于坐骑,射中一匹再换一匹,千军万马中换骑如换衣。鞑靼向以强弓烈马著称,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强弓射自己的烈马,不知作何感想。“啊——”神鹰之一‘狂鹞’将一枚斗大的流星锤抡得呼呼作响,从东边杀来。西边的‘猛鸷’舞着一柄狼牙棒,两相夹击。一排鞑靼兵齐齐拉满劲弓。眼见遍体生刺的流星锤呼啸而来,祝斗南有若未见,略侧头避过另一边砸下来的狼牙棒头,伸手抓住棒杆。猛鸷刚才亲眼见他怎么把人连人带枪撅起来,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当即全力攥住另一端。不想祝斗南却借力而上,整个人单手倒撑于棒杆之上。一排箭刚好嗖嗖嗖擦他头顶而过。他空出的一手接住飞来的流星锤锁链,就势一贯,正中猛鸷头颅。狼牙棒从死人手中脱下,就他之力飞向狂鹞,又一个肝脑涂地。这几下发生太快,祝斗南跃下,连马都还没来得及逃走,正接住他。城上一片喝彩之声,士气大振,可也有人犯疑:“这样夺敌军马匹武器,再还施敌身,威则威矣,会不会太过招摇冒险了?”“井蛙之见。”一个轻蔑的声音从旁传来。众将发现是一个小太监,难怪声音细细,也只有这些阉人敢这样诋侮边关守将。王晨婴道:“你们不看鞑子有多少人,到天边都看不尽!就算有一百个□□,每人带上十八班兵器,也难从千军万马中抢尸。轻身赤手上阵,频频炫技,就是为了引龙虎将军出阵,以一敌一,才有一线生机!”阵中的人仰马翻终于引得龙虎将军打点精神,道:“什么人?”“是祝斗南亲自带兵杀来了!”“祝斗南?”龙虎将军停顿片刻,“他不是个龟缩城中的无胆之辈么?”“是……啊不是,也不知怎么回事,真是活见鬼!”龙虎将军立即上马,远远望去:“那真的是祝斗南?”“他登城时,您不是也见过么?绝错不了。”龙虎将军不再说话,一手拉下盔上面甲,一手摘下青冥斧。这是众兵将第一次见主帅用面甲护脸,可见对手有多骇人。鞑靼兵潮水般向两边涌去,中间让出一条大道,祝斗南心道,终于来了,停下手,勒住马头。一匹马飞驰而来,人、马一样威武,只是面甲遮脸,看不到真容。祝斗南道:“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龙虎将军勒马盘旋:“世上不敢示人以真面的,不止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