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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年过去了,这事他原本再没记起过了,但此刻,鬼使神差般地,在他的脑海里,竟浮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印象。他天资过人,从小读书便过目不忘,那册心经上的内容,当时道士取出之时,他虽只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但此刻一想起来,便立刻浮出脑海,画面栩栩如生。望着她在自己身下闭目忍受般的模样,裴右安的心里,忽竟生出了一个带了邪恶的念头。要是他拿道士心经上的法子去对付她,此刻她又会怎样?只是那念头一掠而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她便似乎因为不适,身子在他身下略略扭了几下,当时他便控制不住,草草了事,一阵云雨过后,后背热汗还未消去,看到她闭目蜷在自己身畔,身上仅存衣物凌乱,手脚抱掩玉体的一番可怜模样,心中立刻便被浓重的自责和愧疚给攫住,凛住心神,安顿好她,自己也收拾了下,最后歇了下去。裴右安知身边的她,起先也一直睡的不深,中间应醒来过几次的,及至更深,才因倦极,睡了过去。但整整一宿,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从前体弱而致的血气不足之症,在他成年之后,平日虽无大显了,但从昨夜来看,真的还是对他起了不良。起先的自责,愧疚,随后的顾虑,以及伴随而来的不可避免的隐隐沮丧。裴右安这夜就这样,彻底失眠了。她睡着后不久,便翻了个身,滚到了他的身旁,毛茸茸的一只小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和他靠在了一起。睡梦中的她,仿佛喜欢依偎着他,靠过来后,便再没有动过,沉沉睡去。裴右安的耳畔只有她轻轻的呼吸之声。一片温热兰息,随了她的呼吸,似渐渐弥漫了开来。他便闭目,静心敛气,但无论如何吐纳呼吸,都没法像她一样安然入睡,直到此刻,听到门外传来叩门之声。他慢慢地睁眼,眼底布了浅浅一层血丝。窗外还昏黑着,龙凤喜烛燃了一夜。借着透进帐中的朦胧烛光,裴右安看了片刻她贴着自己的那张还带着困倦的沉睡小脸,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嘉芙昨夜一开始睡睡醒醒,梦境不安,此刻酣眠梦沉,睡的正好,却被人强行推醒,努力睁开惺忪睡眼,赫然看到刘嬷嬷一张放大的脸凑到了自己面前,低声道:“大奶奶,好起了!五更都过了一刻,大爷早就起了,就等着你呢!”嘉芙起先茫然,忽的顿悟,这一声“大奶奶”是在叫自己,立刻清醒,飞快地转头,见枕畔果然已经空了,裴右安不知何时起了,早不见了人。醒了居然也没叫她一声,害她睡过了头!嘉芙慌忙爬了起来。辛夫人身边一个姓王的嬷嬷,带了个丫头,也跟了进来。刘嬷嬷知她目的,走了过去,亲手将那只盛了元帕的盘子端了。王嬷嬷看了一眼,收了,朝嘉芙陪着笑脸,躬身道早,去了。刘嬷嬷和檀香服侍嘉芙更衣,很快穿好,木香带了几个裴家丫头捧盥洗之物入内,收拾完毕,嘉芙连东西都来不及吃一口,匆匆便往外去。“大奶奶,大爷方才也说了,时辰还没到。今早事多着呢,吃两口再去吧……”刘嬷嬷知道嘉芙昨晚就没吃多少,心疼她饿,追上去道。“我吃不下……”嘉芙转过落地长屏,匆匆步入外头的起居间,一眼看到裴右安端坐在棋桌旁,手执一卷,似正借着看书在等她,衣裳齐整,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听到她的声音,抬起了头。嘉芙猝然停住了脚步,和他对望一眼,略感局促,低声解释:“早上是我不好,竟睡过了头,让你等我。我已好了,这就可以走了。”裴右安道:“也不算太晚。你且吃了再去,也是无妨。”随手将书卷搁于棋桌之上,转身便出了房门。刘嬷嬷忙提了厨下刚送来的食盒,打开放在一张小炕桌上,一碟嫩笋,一碟木兰蕨芽,一碟蔓菁,炒鲜虾、腌鸡脯,一碗粳米粥,闻着香气扑鼻,看起来清爽可口,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也不管裴右安了,忙坐了下去,吃了大半碗,觉得饱了,这才起身,出了房门。外面天色渐白。庭院里种了秋海棠,木簪花,不知晨鸟藏在哪片叶底,欢快啾啾做鸣。裴右安背对着门,立于廊下,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嘉芙到了他身后,轻声道:“夫君,我好了。”他转头,目光从头到脚地掠了她一眼,面上随即露出嘉芙熟悉的那种微笑,朝她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道:“随我来吧。”第44章到了正堂外,嘉芙留意到方才一直行于自己身前的裴右安在阶前,脚步渐渐有些放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自己。他既慢了,她便几个快步追了上去,随他一道入了内。堂中还燃着明烛,两侧伺立满了各房仆妇,却静悄悄听不到半点声音,裴老夫人坐于正中,裴荃、辛夫人、孟二夫人分于左右,其下是裴修珞,并不见裴修祉。才一进去,嘉芙就觉无数道目光投向了自己,便微微垂目,跟着裴右安来到裴老夫人面前,先向老夫人叩拜行礼。裴老夫人平日家中常服多素暗,今早却着了沉香底起暗金万字纹的一身新衣,看起来精神也是难得的矍铄,等裴右安和嘉芙向自己行礼完毕,命起身。裴右安起了,嘉芙依旧跪着,从随旁跟着的刘嬷嬷那里取了预先备好的新妇孝敬长辈的两样针线活,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一副黑绒抹额,另一双石青布面绣花软底女靴,绣工虽精致,料却颇是拙朴,一看就是乡土之物,一拿出来,近旁的裴家仆妇便盯着,又看向嘉芙,目光里隐隐露出不屑。玉珠要代接,却被老夫人拦了拦,自己亲自接了。嘉芙轻声道:“祖母,抹额天冷所用,靴合了这季。我想着,祖母富贵荣华,便是天上仙衣拿到祖母跟前,也未必稀罕,因是孙媳妇的心意,祖母穿戴了舒适要紧,索性便用了我老家的土布,做成鞋,胜在轻软舒适,尤其天气再热,也不闷脚。只是针线是我自己做的,针脚刺绣若是有所不及,祖母勿嫌。”老夫人摸了摸抹额,又摸过靴帮上的绣纹,点头笑道:“那些花里胡哨的精贵东西,不过也就好看罢了,谁家没有。我年纪大了,难得你如此贴心,为我想的周到,祖母收了,天热便穿,若好,到时你再给我做两双,我叫人送去给几个老姐妹。”嘉芙笑着应好,接过了老夫人的赏,向她叩谢,起来后,方才那些个目露不屑的裴家仆妇瞧着嘉芙,又已是换了一种眼色。裴右安依旧面无表情,瞥了眼嘉芙,带着她又向辛夫人见礼。辛夫人坐一椅,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