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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其余角落,还摆放着许多样式奇特的刑具,少部分她还在刑狱刑房里见过。过去一些她快要忘记的事情,突然叫她想了起来。陈熠是底层出身,能做到廷尉监这个位置,除去天时地利,还有他那一身叫长宁帝欣赏的手段和忠诚。记得前世里有一次,朝中有位黄御史,因极言劝谏惹恼了长宁帝,气得夜里长宁帝头疼,连夜召陈熠进宫。第二日黄御史便再也没出现在朝堂上。直到第四日,街坊邻居闻见黄家传出来的怪味,才发觉黄家上百口人早就死于非命,黄御史肥硕圆滚的身子被长刀钉在青墙之上,死相奇惨。所有人都知道是陈熠干的,且是长宁帝指使陈熠干的。但还有人传言,黄御史从前得罪过陈熠,所以才会身首异处,连全尸都没留下。可陈熠一步步踏踏实实爬到廷尉监的位置,跟一个御史会有什么仇。翟似锦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无意识在书房里摩挲,最后落于书桌卷宗旁躺着的一把匕首上。匕首手柄上的花纹,她有印象。她朝书桌走过去,伸手想拿来细看一番。身后燕燕惊喜笑道:“郡主,陈廷尉来了。”翟似锦转过身,眸光微闪,看见陈熠穿着一身蓝灰色宽袖常服,逆着晨光走进来,分明气质阴鸷,满脸满眼的欣喜之意却溢于言表。“这等凶物,郡主仔细伤了手。”他走近后,将她即将触碰到的匕首拿走,丢进旁边的木筒里。作者有话要说: 陈熠:还好来得及时,好险!!☆、。陈熠挑着眉,一派闲适姿态。这与他往日在廷尉署当值时的模样很是不同,起码翟似锦看出了他神情间的遮掩。是了,遮掩。“郡主今日怎么得空想到来探望我,还径直到我府里来了?”陈熠笑着,有意伸手揽过她的肩,带她往圈椅里坐下。翟似锦顿了顿,不甘愿地坐下,只是目光依旧停留于那个木筒,佯装好奇地问道:“你那匕首,我瞧着有些眼熟。”陈熠撩袍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将她面前已经渐渐温凉的茶水倒掉,唤丫鬟重新过来添茶,抬眸凝视着她,忽而笑道:“上次太子殿下从我这儿要走,拿去送给你,可惜叫你又还了回去。巧的是,最近我忙得不可开交,忘记拿回廷尉署封存留档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叫人根本寻不着错处。因为他是廷尉监,廷尉署里最大的官衔,所以关于李谦的证物留在他这里,底下的人便不会过问半句。但她上次见的,是短匕,并不是这一把。手柄上的花纹却是一样的。他显然有事瞒着她。丫鬟重新倒了新茶,捧到她面前。翟似锦接下茶杯,有些心神不宁,指腹摩挲着杯身的梅花纹,余光瞥见费康也回来了,继续问道:“方才我进府时,你的近侍说你认了个义弟,我瞧了几眼也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陈熠一怔,看向费康。费康不明所以,片刻后低垂脑袋,恍若做了错事。翟似锦放下茶杯,杯沿淌出的茶水沾了几滴在手指上,她用帕子擦了擦,莞尔笑道:“是不是我说错话,叫你为难了。”“没有,我只是没想到,郡主忽然这么关心我了。”陈熠嘴角微翘,摇头沉吟着,“陈慈是我年前从外面捡回来的,瞧着挺可怜,每日在街头巷尾胡乱蹿,兴许郡主见过几回,才眼熟的吧。”这一回翟似锦没把他诈出来。不过她眼熟是真的。好像以前就在陈熠身边见过,只是她那时被陈熠拿着李谦的证据威胁过,之后进宫都躲着他,也就对他身边的人不甚关注。“可你……瞧着不像是那种慈悲心肠的人,怎么突然想起收养个弟弟?”要是觉得身世可怜,带回家养着就是了。偏偏认了弟弟,还给他改陈姓,怕不是遗落在外的亲人,为了掩人耳目才这般做的。照理来说,陈熠这等身份,何须藏着掖着。但凡他放出点风声,外面指不定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这位陈府二公子。陈熠眸里的笑意淡了淡,似叹道:“说起来怕郡主不信,我之前干多了亏心事,半夜总是睡不安稳,所以找人算了一卦,大师让我多做善事,才能逆转厄运为福报。”翟似锦没忍住,笑了,“你信这个?我都不信,你居然信?”陈熠煞有其事地点头,“本来不信,可按照大师的提议把陈慈带回来之后,我确实睡得比以往安稳,噩梦也少了许多。”翟似锦陪着他演,笑得嘴角有些发僵,顺手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借此掩饰面上的尴尬。陈熠收回视线,垂眸轻笑道:“郡主今日为何而来,往日你都是去廷尉署,今日寻到我家里来了。”翟似锦动作顿了顿,愣住半晌,才想起自己来找陈熠的初衷,“本来是去廷尉署找你,听说你在家中,就顺道过来了。对了,你昨夜说,舅舅让皇兄出城去剿匪,可你明明跟匪徒交过手,舅舅为何不让你去领兵去剿?”陈熠淡笑,眸子里漾着些许玩笑意味,“臣这不是重伤未愈么?难道郡主特意登门,不是为了来探望臣的伤势?”翟似锦心里还想着要紧的事,对他的揶揄没太听出来,蹙眉便怼了他一句,“你的伤不早就好了?我探望你不过是顺道,只是想来问问你,对那伙匪徒有没有什么线索。”陈熠抬眸,语调变了几个度,“原来郡主对臣只有这么点儿挂念,真叫人伤心。”翟似锦忽觉后背一凉,回头看了看,才注意到书架尽头正开着一扇窗,风吹进来,吹得她汗毛竖起。费康眼观鼻,鼻观心,这时候该他开口说话,他也不敢含糊,上前朝陈熠和翟似锦禀报道:“郡主,方才属下从廷尉署拿来的卷宗,上边记着的就是翻云寨那伙贼人,大人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昨夜刚回府就派属下去廷尉署调取卷宗了。”这未免有些叫人感动。翟似锦偏头扫了眼书桌上堆积的卷宗,问陈熠,“我能瞧瞧吗?”陈熠点头,微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挑重要的拿过来,给郡主瞧瞧。”费康晓得他这是对自己说的,正要迈步去拿,却见翟似锦率先起了身,一边朝书桌走去,一边善意人意地道:“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去瞧。”费康就识趣地待在原地。翟似锦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拿了两道卷宗细细地瞧,同时瞟了几眼木筒里的匕首,确认花纹无误。陈熠起身走过去,站立在她身侧,斜眼扫了眼卷宗上的内容,觉得甚是无趣,摇头道:“占山为王的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