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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娘匆匆忙忙赶来,只听得半截,忙问:“你现时去,不会有危险罢?”“不会。”范远瞻匆匆应一声,“我身手您还信不过?”安娘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把嘴里的话咽下去,只来得及交代一句,“你可千万莫下河捞人!这天黑黑,什么都瞧不见,再好的身手也不顶事。”范远瞻已穿好甲胄,闻言应声,“我知晓了。娘,您与溪儿在家栓好门,莫要出去。”安娘点头,只来得及拍拍儿子结实的手臂,他便匆匆忙忙地走了。正月十五不宵禁,这一夜外头乱哄哄,哪怕安娘他们家住得还算僻静,也时不时能听得外头喊叫声。安娘辗转反侧,半夜未睡着,只在天将将亮时眯了会。范溪兴致亦不高,母女娘日上三竿时方起来用了些饭,而后做家事一边等。范远瞻一直未归来,连找人递消息都未递。直至午后,范溪有些坐不住,“大兄怎么还未归来?娘,我们出去问问罢。”“就我们这俩女娘?”安娘目光中带着些忧虑,“不成,外头那样乱,只我们两女娘哪成?”范溪道:“不如这样罢?我们一道去找桓大哥,他铺子离得不远,我请他陪我去一遭,娘您在家中等消息。”安娘拉住她,“溪儿,你可有预感到甚?”范溪这两日心头一直乱糟糟,此时不好与安娘说,只道:“娘,我又不会算卦,这怎么感觉得出来?我们还是找人去瞧瞧罢。”安娘忧心得不成,听得这法子已不反驳了,她擦擦手,“哎,我们这便出门一趟。”桓重锦与范家素有交情,听闻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二话未说,“我这便与溪娘跑一趟。”安娘抓着桓重锦大臂,语气郑重,“劳烦你了,重锦,溪娘尚小,你俩可千万莫走散了呐。”桓重锦严肃应下,“婶子您放心,我定寸步不离地跟着溪娘。”一行人先送安娘回去,桓重锦又带范溪去右武卫衙门处打听。昨夜桥塌,不少人掉入河中,天寒夜黑,当时捞上来者甚少,今日方唤了各处船家来捞尸。捞上来的尸体便摆在河边,身下垫着草席,身上盖着棉被,无数家属跪在河边哭嚎,纸钱白幡翻飞,哀泣声传出老远。范溪吸了口冷气,桓重锦扶住她肩膀,低声道:“莫看。”范溪点头应下,他们步履匆匆地往右武卫所在衙门处,却见不少穿着甲胄的侍卫执戟沿街站着,面上一片肃容。这原本不大热闹的衙门,不知何时居然戒严了。桓重锦见状心底一沉,不敢上去打听,带着范溪一道去旁边想去问问食肆的食客。他们还未来得及走开,里头一位中年侍卫长带着一小队执戟侍卫出来,见他们来回张望,侍卫长过来,双目一扫,冷声开口,“来者何人?来此做甚?”中年侍卫之后一众侍卫双手紧握战戟,似随时要将他们拿下。“大人,我唤桓重锦,她为范溪。”桓重锦与范溪皆心里发慌,桓重锦恭敬答道:“大人,我有位兄弟乃右武卫之人,昨夜出来,一夜一日未归,家人忧心,故来打听一二,并无歹意。”侍卫看向满面愁容的范溪,“当真?”范溪福了福身,老实道:“我娘唤我出来瞧瞧,未想到街上戒严,打扰大人们了,我们这便归去。”侍卫闻言脸上神色缓和了些,问:“你家人姓甚名甚?”范溪道:“范远瞻,去年刚入右武卫。”“范远瞻倒是神勇男儿。”侍卫显然识得范远瞻,闻言他脸上神情和缓了些,点头道:“他无碍,不过还有任务在身,天黑前方能回去,你们先归去罢,莫四处嚷嚷。”“谢大人。”范溪福身。范溪与桓重锦刚想走,衙门里又出了一排人,其中有人从一旁牵马小跑而来。侍卫长眼疾手快,拉着桓重锦避到一旁,范溪跟过去,一行人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紧接着,有人似乎从衙门里出来了,侍卫牵马上前,那人正要上马,忽然顿住了,往前几步走到范溪面前。范溪心有所感,迅速一抬头,却见一个煞气有些重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两人对视,皆身形一震。范溪心里紧张,忙又将脑袋垂下去。那男子态度倒和蔼,温声问:“你是何人,缘何来此处?”范溪将先前对侍卫长所说的缘由再说了一遍,低低道:“我等并非故意窥探,只是事情凑巧。”男子听了只笑笑,“无碍。天寒路滑,若无甚事便早些归去罢,搜救的右武卫士天黑前便会尽皆归家。”范溪福身,行了个礼,“谢大人。”男子未再说话,回身上马,接着身后诸人上马,马蹄声哒哒,一行人打马远去。侍卫长似心有余悸,回身对范溪说道:“你们亦是运道好,碰上了戎谨侯大人。莫要再次逗留,快回去罢。”范溪与桓重锦再次道过谢,而后回去。桓重锦将范溪送到家,范溪歉疚道:“今日麻烦重锦兄了,还请进来喝杯茶罢。”桓重锦心有余悸,连连摆手道:“下次罢,我回家好好歇歇。”范溪莞尔,“那边待大兄休沐时请重锦兄来家中喝酒。”“成,到时我再上门叨扰。”范溪叩门,安娘来开门,正好见桓重锦背影远去,不由问:“怎么不叫人进来喝杯茶?”“重锦兄道下次待大兄归来再上门叨扰。”“莫看你重锦兄做牙行生意,最是谨慎守礼不过。”安娘感慨完,问:“你大兄那头如何了?”“衙门里的大人说天黑前他们便会归家,让我们不必担心。”安娘在心头念了声佛,低叹:“做哪行都不易呐。”天黑前范远瞻果然归来了,他虽满脸疲惫,精神头倒好。范溪见他,忙端出饭食来给他用。范远瞻匆匆净手擦脸,接过饭食,忍不住点点范溪额头,“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还去衙门打探?”安娘忙将事情揽下来,“我见你久不归来,特叫溪儿去问。你们衙门不许打听么?”“倒不是不许,只是今日衙门来了位大人,怕溪儿冲撞了。”范远瞻道,“幸而无碍,不然事情便遭了。我待会去趟重锦兄家,今日之事还得多谢他。”范溪手一顿,“大兄,戎谨侯大人是你们上司么?”范远瞻摇头,“戎谨侯统领皇都兵马,并不算直接上司。”范溪听了暗自咋舌,这样一位人物,已是她见过位份最高之人。戎谨侯自离开右武卫后匆匆打马回府,心中一片惊涛骇浪。戎谨侯现年四十有二,家中三子一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