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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守在洞室内的一个身着玄衣的侍从,这时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长笛。幽然诡异的笛声响起,平静如镜的池水,蓦地变得喧腾热闹起来。浑浊不堪的水面下,隐约可见,数不尽的黑色长条形的活物,如同千千万万条黑线般,在池水中无中生有般出现,不约而同地朝中央那人游去。林轻舟认出了那东西。是玄蜮。水生,喜食人rou,身形细小,可以钻进人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登时,洞室中锁链声响成一片。方才全无动静的那人,仿佛痛到极致,立时仰头剧烈挣扎,嘴巴大张,凄厉哀绝地惨叫着。但是,他喉咙嘶哑,发出的声音也是低弱的。他仰头后,林轻舟终于看清他的长相。虽然双眼已经挖掉,是一片黢黑的空洞,脸上遍布血rou外翻的沟壑,林轻舟依稀可辨认出,不是熟识的任何一个人。只是眉宇间有一丝似曾相识。林轻舟砰砰乱跳的心平复少许,那个人不是寒祁就好。闻棠与他两人站在池边,朝吹笛的侍从轻描淡写的望去一眼。笛声变得急促尖利,水池中的那人,挣扎得更加厉害。身体不可抑制地颤动,方才躲在他皮rou之下的东西,慢慢地冒了头。细小的白蛆,从他空洞眼窝里,身上的伤口处,蠕动出现,顺带翻动血rou,簌簌掉进水池中。洞室内的恶臭变得更加浓厚。林轻舟竭力克制住干呕的冲动。闻棠面容含笑:“轻舟师兄还没认出这是何人吗?”“这是段逍。”林轻舟浑身一震,神情不可置信:“同门一场,他虽曾欺凌你,但罪不至死。”欺负我不该死,但是欺负轻舟师兄该死。闻棠心道。他唇边笑意不改:“他不会死的,我用丹药给他吊着命,只是每天要经受数个时辰毒虫的噬咬,越是挣扎,越是生不如死罢了。”再望池中那再无一丝往日骄矜,甚至乎半人半鬼的段逍一眼。林轻舟视线转向闻棠唇边的笑意,背脊止不住发冷。那唇边温和如春的笑意,比段逍丑陋的伤疤还要可怖。林轻舟再待不下去,转身朝外走去。闻棠跟在他的后头。走出地牢后,是御天宗的主峰,云影峰。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行走在高低错落的殿宇屋舍间,艳红似火的红绸随处可见。张罗布置的弟子行色匆匆,毕恭毕敬地对闻棠行礼喊“尊主”后,自然无比地朝着林轻舟就是一句“尊主夫人”。尊主夫人是什么鬼?还一个个的,全都这么喊他。林轻舟心中涌现满满的羞耻与尴尬。他行走的脚步更快,专挑人少处走,免得被叫。闻棠跟在后头,笑着明知故问:“轻舟师兄不喜欢那称呼吗?”林轻舟头也不回:“极其不喜。”闻棠点头:“那换一个,宗主夫人如何?”林轻舟咬牙:“闻棠!”闻棠笑吟吟:“诶,师兄,我在。”......回到凌绝峰,有弟子早在庭院中候着,手里端着一件绣着玄色纹饰的火红衣裳。明日就是合籍仪式。衣服是合籍时穿的,办事的弟子置办好后,端来请林轻舟试试,看合身否。林轻舟径直绕过那弟子,向房间内走去。走至房间,他刚落座,闻棠手里端着吉服走进来。“合不合身还重要吗?”林轻舟神色平静道,“最不合适的是人。”闻棠将东西放到桌上:“轻舟师兄累了,不如我来帮你换衣服。”说时迟,那时快。他抬袖要朝林轻舟施术。林轻舟此时有所防备,闪身避开。他不想再过那种菟丝花一样,一切都依附闻棠的日子。闻棠:“轻舟师兄累了,我来照顾你不好吗?”林轻舟面露恼怒神色:“我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不用劳烦你。”闻棠面露遗憾惋惜之色,手指衣裳:“那师兄自己请吧。”林轻舟轻舒一口气。气还没松完,闻棠一个拂袖,一股强劲的力道裹住腰间,林轻舟被卷过去,揽入怀中。耳朵一阵温热,闻棠贴在耳畔,声音温柔:“轻舟师兄可千万别想逃跑,你逃不掉的!”林轻舟一阵心悸,方才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偷偷记御天宗的地形,方便以后跑路。难道被闻棠看出来了?闻棠说完话,不言其他,松开林轻舟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林轻舟忍着别扭,换上了那件火红衣裳。非常合身。出乎意料地合身。在闻棠再次进来前,他将衣服脱下,换回原先的衣裳。盯着闻棠质疑的目光,林轻舟解释道:“很合身,拿走吧。”闻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量过你的尺寸,当然合身。”林轻舟微愕:“什么时候量的?”他完全没印象。闻棠面含笑容:“用手量的,虽然隔着衣服,但也差不了多少。”林轻舟扶额:“......”......转眼便到了第二日,合籍的日子。魔宗的宗旨是及时行乐,本没有合籍一说,爱恨嗔痴都很随意,此次合籍,参照的是仙道的合籍仪式。云影峰通往无极殿的大道上,一顶八人抬的轿子不疾不徐地行走着,道路两旁,挤满了喧闹欢腾、探头探脑的弟子。林轻舟身着红衣,坐在红纱随风舞动的软轿内,心跳剧烈,目光悄悄透过薄纱的缝隙,朝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中一一扫视过去。“轻舟师兄在找什么?”身侧同样一身红衣的闻棠面带笑容出声问。林轻舟心虚,收回目光:“没有。”闻棠在衣袖下紧紧握住他的手:“今日之后,你就是我的道侣。”林轻舟沉默。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合籍仪式在云影峰的无极殿举行。软轿在殿前落下,闻棠下轿后,伸手扶林轻舟下轿。殿前高大的白石阶上,铺着长长的红毯。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拾级而上。走至殿内,是一众御天宗位高权重的长老,分列两侧。两人相携穿过人群,殿内悠扬舒缓的乐声的奏起。焚香三支,杯酒敬天地,割发相结。合籍仪式一步步有条不紊进行着。只差最后一个步骤,以血为墨,书名在籍。林轻舟一直悬起的心,慢慢放下,他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他暗暗庆幸着白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