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赵云池最近总觉得做什么都差点意思。

    喝酒，差那么点意思；女人，也差那么点意思。

    喝酒以后挑个漂亮妞儿，开个房做个爱，第二天酒醒了，要么一拍两散，要么看对眼留个微信下次联系。他的微信里躺了无数个这样等待下次联络的漂亮女孩。

    合理怀疑是到了倦怠期。

    他窝在沙发上，看着投屏里的老电影，只觉得无聊。这个时候秦擎给他发了微信：

    “老赵，咱们学校附近新开了酒吧，一群漂亮meimei，来不来？”

    赵云池想也没想的打了个“不”字。再怎么新开，都大差不差。而且开在学校附近，想想就没意思。

    微信那头却没消停，甩给他一张照片，下面附带一个带着酒吧名称的地址。

    他点开，照片里面乌烟瘴气灯红酒绿，胜在最新款的手机像素实在是好，男男女女一清二楚，一水的嫩妹儿，实在养眼。

    又连续两条微信进来，秦擎补了一句：“我看了，质量可以哦。”附带一个猥琐的男人抓咪咪表情包。

    赵云池笑骂了一句“草”，也回了个黄图过去，敲字：“等我。”

    他丢下手机，把投影仪暂停，去浴室收拾了一会，再出来就是个贵气的公子哥。

    今天他开了辆奥迪R8，难得低调了一把。车开到半路时，右眼皮开始突突跳，他用手撑了一下，结果跳得更凶，便随它去了。

    赵云池一直不迷信，不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正当导航结束准备停车时，一辆自行车突然从巷子深处冲出来，眼见就要撞上的那一刻，他的右眼皮突然康复了。

    他惊出薄汗。

    幸而自行车停住了，没闹出什么车祸，虽然赵云池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但他也不想无端背一条人命。

    赵云池钥匙也不拔，直接摔门下车，看见前面惊魂未定的人，也没细看，张口就是国粹：“cao，你找死啊？”

    这下看清楚了，是个姑娘。他自下而上，先看身材后看脸，习惯使然。

    面前找死的东西穿着普通的Oversize卫衣，紧身牛仔裤，普普通通，看不出身材好坏，他皱了皱眉。再往上，扎着马尾，额前一缕碎发，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来长了眼睛。

    赵云池的眼睛里只有两种女孩，漂亮的和丑的，面前这位划在后一类。

    见是个女孩，赵云池有点发愣，他对所有女性，不管丑的好看的，态度是很友好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对待，毕竟他的任务是泡漂亮妹，也要给不漂亮的妹喜欢他的机会。

    于是他盯着这样一张脸，气就消了大半。

    “咳，”他露出一个笑容，“走路看着点。”

    赵云池今天的穿搭无可挑剔，他的品味一直很好。头发往后梳了，用了定型的发胶，饱满的额头和漂亮的眉骨，笑起来又帅又痞，真真实实的一幅好皮相。这样往那里一站，是个年轻女孩都得迷糊。

    可是尤宝圆不是正常女孩，她脑袋里嗡嗡的，只觉得出门应该查查黄历，她的舍友陶千玩音乐，今天在酒吧驻唱，谁知道假发全忘在宿舍，她那会正忙着排练没时间，就拨了电话让尤宝圆送，尤宝圆那会刚结束兼职，马不停蹄回了宿舍给陶千拿假发，这会刚折腾到酒吧门口，差点撞车，没曾想车主人直接又是“找死”又是“cao”。

    鬼知道会窜出个车啊？而且她遵守交规，骑得可慢了。

    高度近视的尤宝圆匆匆忙忙没戴眼镜，看着面前的一团男人，深吸一口气，对他笑得蛮有礼貌：

    “对你妈礼貌点，我的好大儿。”

    赵云池笑容僵在了脸上。反应过来时，面前只停着一辆自行车，蓝色的外壳，上面贴着扫码骑车的二维码——分明是辆共享单车。

    他，长得帅，又有钱，出手阔绰，百撩百中，竟然被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女的，认作她儿。

    人生的奇耻大辱。

    赵云池带着一身杀意进了酒吧。

    有了这个开头，自然是怎么玩怎么不尽兴，酒吧里的妹儿也不靓了，酒也喝着没味儿了。奇怪？那女的也进酒吧，怎么就没看见人？

    “帅哥，介意我在这坐坐吗？”一道娇滴滴的女生响起。

    胸大腿长，超短裙，妆挺浓，典型的夜店女。如果赵云池同意她坐，意味着今晚这一炮能打响。这样的女人赵云池上过几个，不新鲜，但也没拒绝，说了句“不介意”，等到她坐下，一股甜腻的香味窜到他鼻尖时，他的别扭劲又爬上来。

    “我出去抽个烟。”说着就起身。

    秦擎知道赵云池今晚心情不佳，对着她笑：“小jiejie，咱两喝呗。”

    夜店女撇了嘴，知道自己是被赵云池拒绝了，她站起身和秦擎碰了碰杯：“下次聊，小哥哥。”

    说着下次聊，也没和秦擎交换任何联系方式。秦擎见怪不怪，也没追着要，夜长时间多，狩猎机会不止这一个。

    赵云池在人群里穿梭，不大个酒吧，白花花的大腿见了不少，就是没看见穿着白卫衣牛仔裤的，他甚至不怕被当成变态连厕所里都翻了一遍，越找越急，越找越窝火。

    兴致全无，干脆出了酒吧。

    那辆共享单车还孤零零地停留在原地，他忍不住，一脚踹过去，可怜的自行车受伤倒地。

    ——

    从前有一只蚌精快死了，别人问它有什么遗言，它说：“没珠啊，没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