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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他又安静地待了一会。直到天色大亮,房间内一个人影才从床上直起身子,动作慢吞吞的。泊清虽然一个晚上没睡,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却是清明的。泊清回头看了熟睡中的人一眼,无声无息地赤脚下了床。这个时候能听到窗户外面清脆的鸟鸣声。清晨的空气微凉而带点潮湿,天空是一种轻柔的蛋壳青色。他的人走出阳台,耳边的鸟鸣声更清晰了。泊清翻开了那个花盆,拿出底下的手机。做这些事情,他的表情始终是平静无波的。泊清拨通了陆一衍的电话。“泊清。”陆一衍倒是没想到泊清这么快就打给他了。电话接通,陆一衍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陆一衍也知道,一直让泊清再等等,结局也是一样的。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他这样温吞的方式争不过自己强硬的父母。他一咬牙,刚想让泊清再给他点时间,就被泊清平静的声音率先打断了:“一衍。”“……我不想走了。”他原以为说出这句话对自己来说会异常艰难,但是不是的。泊清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的,在越跳越快。随着一句话的脱口而出,有什么被压抑已久的东西也从地底下破土,在他心底爆发了。泊清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了一遍。“一衍,我不想走了。”第五十一章“泊清?”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陆一衍的怔愣。他着急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他威胁你了?”“没有。他什么都没做。”泊清说:“是我自己想要留下来的。”电话那头的人这次沉默了许久,泊清听到什么东西砸在墙上的声音。陆一衍最后只是问:“为什么?”他没有说“我不信”一类的话,早在精神病院和泊清说出那席话之时,陆一衍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泊清说:“对不起,一衍。”陆一衍问他:“即使伯母会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你也要和他在一起?”泊清握着电话,眼睫颤了颤。“我对不起她,但是……”但是他不会再害怕了。他从前活得都太任人左右了。他mama惯常羞辱他,贬低他,所以他便也把自己看得低贱,整个人缩小到了脚下的泥土里;他mama恶心他,于是泊清便整天躲躲藏藏,扯着自欺欺人的布尽力地想要遮住自己的不堪。泊清和他mama绑在一起。他mama折磨他,他就折磨他自己,谁都别想好过。这是第一次,他作为自己,泊清内心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愿望,他想要这么做,不顾一切的。就算不让他mama知道,泊清明白自己无非也是选择欺骗过去。泊清自己都心惊,这念头一旦破茧而出便太过于强烈,强烈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起她。但是怎么办啊,他放不下黎炘了。说他肮脏也好,恶心也好,这是他,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人和自己是一样的。是注定会被世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所围绕的怪物,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渴求和被渴求,是这个秩序正常的世界里横冲直撞的恶徒,倾尽所有也要触摸到的对方身上的温度。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支撑着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撑着残破的躯体,逼自己从满身疮痍中生长出新的勇气,去重新直面自己狼狈不堪的人生。他不怕……他想要和黎炘在一起。他脚上的镣铐永远也无法解开了。“我不怕了。”泊清最后说。电话那边的陆一衍又是良久没有说话,长久的静默,隐约听得到那头对方不平稳的呼吸声。泊清等来了陆一衍苦笑的声音,他道:“我不会告诉伯母的。”“你知道我做不出那种事。”泊清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他很快便挂了电话。泊清把手机放好,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转身往外走。前脚刚踏进门,他就察觉到了床上的人的视线。泊清顿了一顿,他朝黎炘走了过去去。“醒了?”泊清现在倒是已经不怎么怕这个人了。见黎炘还是没说话,他问:“你昨天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病成那样?”黎炘没有回答。他问泊清:“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他人在病中,神色倦怠,嗓音也有些虚弱,像只被剪去爪子的狮,威慑力和从前大不能相比。泊清走过去的时候也不大怕他了。他自认为刚刚才为了这个人做出了多大的牺牲让步,但是这个人却不知道。“没有谁,你做梦了。”黎炘虽然是躺着的,一双漆黑的眸子还是安静地盯着他看。泊清:“你以为我在骗你?”黎炘刚睡完一觉醒来,这时候精神看起来好了几分。他微微一笑:“不是骗。”“如果被骗的人心甘情愿相信了,那就不算骗。”他缓声而坚定地道:“清清说的话,我一直都是相信的。”泊清确实骗过人不少次。他不自在了一瞬,反问黎炘:“不说以前。难道你就没骗过我吗?”黎欣仍是盯着他看,那双深邃的眼睛盯得泊清没由来的心里发慌。在黎炘开口的前一秒,泊清突然间后悔了。他不想让黎炘开口了。泊清下意识想要阻止,但是对方的话已经说出口:“……当然没有。”泊清站起身,没好气地把一旁的体温计丢到他被子上:“既然醒了就自己量。”说完,他自己拿了衣服往浴室走。这一晚上因为不能开空调,而他又一直待在黎炘身边,他自己也发了一身汗,粘腻的很不舒服。黎炘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面。他缓缓收回目光。欺骗不欺骗什么的……因为生病,他脸上还带着病容,黎炘伸手拿起了那个被随手丢下的温度计。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那支体温计,却不是朝向自己的。黎炘查看了体温计的温度,掀开一角被子,然后把把手中的温度计探向被子里的持续发热的电热水袋上。黎炘垂着眸子,遮住眸底晦暗不清的神色。直到温度计“滴”了一声,黎炘拿出来看了一眼温度,满意后将它放好在一边。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是已经看不出原先半分病恹恹的神态来了。做完这些,他翻了个身,将半张脸埋进床里。阴影笼罩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这个人一动不动,就像是快要睡着了那样。忽然,床上的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一个人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别说是放手了,就是这个念头随便一经想起,都能让他整个人暴躁无比。他的清清不知道,在他眼中,所谓的黎炘亲手为他打开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