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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仍旧干脆利落地说:“家属。”是家属,她第三次这么说。余棠非常从容地一点头:“你好。”但女人的反应就比上次停车场的保安大多了,先是啊了一声,接着恍然哦了一声,挺高兴地看着余棠问段汀栖:“你结婚了啊,那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段汀栖将余棠牵在身边,边走边面不改色地说:“几年前办过了。”“?”女人一脸茫然,段汀栖到公司来才统共三年,一直是公司的单身标杆,活出了大家想要和羡慕的样子。所以什么叫……几年前就办过了?这是什么鬼?!三人步行到了不远处一家普通小菜馆,看起来是附近上班的人常来的,生意和环境都还不错。点菜的时候,段汀栖偏头问余棠:“有什么想吃和忌口的吗?”女子顿时又犹疑地看了眼段汀栖,怀疑她刚才是在跑火车。几年前就结的婚,现在还问“有什么想吃和忌口的吗”,这是什么塑料婚姻?段汀栖显然清楚这点,但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猜。余棠说:“不是太辣都可以。”段汀栖点点头,迅速勾了两个菜一个汤,然后把菜单递给了对面的女人,女人看了看后又添了一个菜,要了一瓶甜酒。将菜单交给服务员后,她就忍不住开始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所以下下个周三前到底能不能行啊,这个季度铺不平的话,年末就要玩儿完,我整个部门的人每年可都指着年终绩效了。”段汀栖平静地给余棠倒了一杯水:“降到百分之十什么时候都不行,利润压缩成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不去村口的槐树下白送。”这看起来还真的是要谈工作,余棠有些不习惯地迟迟收回目光。“没事儿,我们说我们的,你无聊的话可以做自己的事情,看会儿也行。”段汀栖说。余棠:“……”你可真贴心。“……”对面的女人也顿了一下,但显然并不怎么在意这点小细节,而是心累地继续说:“但这个项目的首单摊价是合理的,毕竟是个新项目,大家都在观望。而且光头那边情况确实一般,我判断在能拿出的资金上面他没有鸡贼。”“市场风险在加大,资本犹豫,大家都在慎投,你并不特殊。如果就这样给他溢价,就等于成本还是嫁接在我们头上的,我们预算从哪儿来?”段汀栖说得很快,“况且二道贩子也还翻翻嘴皮子跑跑腿的,想赚个差价哪儿有这么轻松?或者请问什么地方还有这么好做的梦,请推荐我也去。”“……”女人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你们运营还缺钱吗?”“我自己缺,最近要养家糊口,压力比较大。”段汀栖跟真事儿似的说了一句后,微妙地回顶道:“而且说到底,这个项目是你们销售的事情,跟我们运营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中间额外帮你架一手。”余棠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挪向对面,对面的人面如菜色,一副菜上来了也吃不下的样子,手撑着太阳xue揉个不停。“知道你是看在情分上帮我,但我真的很愁啊……我们现在算是被架在半空了,钱投了一半,项目搭了个框架,但后面没有人接盘了,不上不下?”段汀栖没说什么,先开了甜酒倒了三杯,又给余棠烫了筷子,“先吃吧。”她转而看了看对面的人,笑起来说:“你不行的话把剩下的钱和资源给我们,我三天给你出一份可行性报告,一个周做完风投立项,再拉上技术部那边的5G大数据和云计算,前景一定比手下这个强。”女人冲她翻了个白眼儿,“我这个项目在立项的时候前景看起来也很好,但奈何形势比人强,计划赶不上变化,政策出得比变脸都快,指不定你的5G大数据和云计算做好后,6G云数据和雾计算也快出来了。”段汀栖好像觉着有意思,笑得更深了一些,但好歹还注意着表情管理,喝了口酒没说什么,还很自然地给余棠夹了一筷子离得稍远的菜。“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盘活这个吧,这一单你一定要帮我拿下。”女人看起来很豪爽,或者很愁,一口把杯中酒喝了大半,“很多观望的公司都是看单下菜,用签到的订单业绩进行用户裂变也是运营的一部分!”段汀栖忽然眨了眨眼,望着波澜起伏的酒面想了想。其实对面的人半天就说对了这么一句话,但很有理。“有些小公司就爱盯着友商看单下菜,有人把先期试水和调研的钱替你出了,你自然乐意省那么一笔。”女人又说:“只要签下这单,我的后期评估就是利好的。”“那行吧。”段汀栖好像想到什么,挑挑眉,“那先这样,如果销售那边周末前能拿出一份七成以上概率的目标裂变名单,我考虑一下,下周再跟光头谈一次。”“成!我现在就联系他们。”女人立马放下筷子和酒杯。段汀栖给她添上了一点酒,也给自己添了一点,但留意到一旁的余棠这半天并没有碰酒,而喝的一直是杯中的茶水。所以趁这个间隙,段汀栖又往茶壶加了些热水,泡了一会儿后,给余棠杯里掺满。她一直在用这种不时做点小动作的方式,让余棠没有说话却一直自然而然地融入在氛围里,不至于感觉不自在。所以这个人很细心,但来源于她的性格本身,倒不是只对余棠这样。起码余棠自己是这么想的。一段饭前紧后松地吃完后,女人客气地问:“那我送你们两个回家?”段汀栖面不改色地说:“好啊。”“……”余棠看着她的脸,心里忽然无端生出一个念头——这人选择下班后跟同事吃饭聊工作,是不是就是为了在车限号的时候搞个人送自己回家。段汀栖这个时候忽然朝她眨了下眼,含糊有点从来没露出过的姿态。余棠:“……”这是干什么,喝醉了吗?而且对了,刚刚喝了酒,这车该怎么开?还送什么送。余棠站起身,从沙发里座往出走的时候,顺便扫了眼酒瓶。这一扫她忽然发现,这瓶甜酒竟然还有三十八度的,刚刚都没有注意。她看了眼段汀栖和走在前面的女人,刚想说自己来开车,先把这位同事送回去,就见餐馆门口已经停的一辆黑色轿车耐心地响了响喇叭。紧接着车窗降下,露出张温和有礼的男人的脸。段汀栖偏了偏头,忽然对余棠说:“是爱人,特意过来接人的。”余棠倒没说什么,只是越看她这副样子,越怀疑她有点醉,起码意识有点放松,于是问:“晕吗?你平时酒量怎么样?”“一般般,但没有晕。”段汀栖脸上带着平时绝不会有的迷之微笑,还大言不惭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