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妳家有没有革命过？现在活的还好吗？

    「熊孩子？」

    「嗯？」

    「妳干嘛在整理衣服？」

    「...啊，我今天要在外面过夜。」

    晚上十点，徐家，徐妈刚从三楼洗衣房走出，提着一篮烘好的衣服下楼，经过二楼，发现老大的房间门没关，顺势走过去查看，结果发现有人在准备换洗的东西。

    现在是要去夜奔还是远足？

    「过夜？谁家？」

    开门见山故意问，但老娘心里多少有个底。

    「.......。」

    「嗯？」

    「...就。」

    见熊孩子表情略显犹豫不决，她心想大概又是这么一回事了。

    此刻徐妈倒吸一口气，已然领会。

    「...妳交女朋友了？」

    知女者，为母。

    这个秘密除了徐老二跟徐太太，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也就是说，徐爸至今都还以为女儿是异性恋，没有男性对象只是因为还找不到适合见父母的。

    在我交往第三任时，我妈隐约察觉出我跟前任的关系密切，同样为女人，知道何谓是女性朋友之间的互动分寸。

    当时我还很年轻，在交往态度上心思往往不够缜密避嫌，加上一些日常行为与情绪的突然变化，于是很快就被母亲察觉出不对劲，因为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是围绕在前任身上，很难避开追问。

    就像现在这样，会在不对的时间点，做出一些不同以往的举止。

    我不想说谎。

    而换来的代价是长达半个月的母女冷战。

    出柜对于自己而言，是有心理准备。

    但对父母来讲，是一时之间的观念震撼和对亲情向往的认知更新。

    转念的过就没事。

    转不过就是家庭革命。

    「对。」

    但这一次，我依然选择向mama坦承。

    同时也希望她，能再次接受女儿最真实的面貌。

    「...是谁呢？」

    当然。

    若要因为一个外人而抛弃自己带大的孩子，怎样都是对母亲的二度伤害。

    这样不合理，也很残忍。

    她也不想再让自己走入自责和无知的迷茫循环。

    以母亲的思想，曾以为孩子会变成这样，是家庭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在怀孕期间受到什么影响导致性向不同？

    自从得知此事以后，徐妈上网查阅，翻书找答案，甚至打电话去询问相关的单位透露心声。

    渐渐的她获得一个综合的原因。

    其实。

    都不是。

    徐御瑄从小到大，一样都还是那个徐御瑄。

    她的孩子永远都不会成为另一个陌生人。

    「.......。」

    「妳說，我很好奇是谁看上我家女儿。」

    徐妈认了。

    她的孩子快乐就好。

    「这有点难讲。」

    「难讲？」

    「我们今天才正式交往，等我们相处一段时间确认都很稳定后，我会把她正式带回来给妳认识，现在讲开都还太早了。」

    所以是要继续瞒妳老母就是？

    是哪里的大人物呀？

    还是说攀上一个不正经的？不敢坦白？想要洗白一点再说？

    「妳可不要给我随便找个浪费时间的对象，知道吗？找个对未来有帮助的，还是说有责任心的，会互相照顾的，那种稳重的年轻人才靠得住。」

    「...啊，放心啦，她超稳重的，工作能力也超强，赚的钱比我多好几倍。」

    「蛤！？」

    这一听，不妙。

    「怎？」

    「赚的钱是妳的好几倍？所以她今年多大？」

    「...大，大七岁，应该还好吧？」

    七岁！   ？

    「徐御瑄妳找大姊姊？」

    顿时，徐老母的脸色瞬间垮下来，活过半百的她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经济跟相处问题，日后可能会引发一些现实情况。

    「不行吗？」

    「今年才三十二，经济状况就如此悬殊？那个人是看上妳哪一点？何况妳拿什么照顾人家？真有胆呀，我好感激她肯收留妳这屁孩，还是說妳该不会被她包养了吧？误会那是爱情？妳真确定妳有本事招架？我听起来就觉得对方不是省油的灯，从事哪个行业的？说！」

    当娘的岂能不知小孩是什么白烂德性？居然还有办法遇到条件这么好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不行。

    徐妈打从心里真想把那女人给叫出来好好端详一番，认真鉴定一下，到底此人真心还是假意要接近她的孩子？

    「...我，我们公司的主管。」

    「.......。」

    「嗯，主管。」

    「魏于芮？」

    「屁啦！她跟我一样当督导最好可以领这么多！」

    这个名字差一点没让我吐血出来。

    「姚绣雨？」

    开始为人母的地毯式搜索。

    「不是！」

    「...蔡？」

    啊。

    干。

    听到姓氏，我微微皱眉，答案眼看就要立即浮出水面。

    「.......。」

    「...难道是蔡芯倪？」

    「.......。」

    「是她？」

    「...对啦，就是她。」

    「.......。」

    欧卖尬。

    花惹发。

    当初千方百计让这孩子进钦翔不过就是想求一份稳定的工作。

    结果现在好了，千嘱咐万交代，耳提面命低调再低调。

    熊崽子还是给两老激起一大片的白浪滔滔呀！   ！   ！

    为了把女儿送进钦翔，徐母当初可是说尽好话，才让对方同意动笔写推荐信。

    现在变这样是要怎么交代...。

    啊！

    妳们这些混帐小鬼！

    万一感情爆发，她跟丈夫该如何解释？当所有中老年人都可以像老娘一样豁达吗？

    「妈？」

    「厉害...我女儿真的是人才，这运气要是拿来签乐透肯定破千万，妳一捞就捞到一条大尾的。」

    「说什么东西啦？」

    「总而言之，妳们都给我好好上班，不要在公司里放闪，我这都是为了妳们好才说的，不要挑战人性跟旧有的价值观，知道没？给我好好做事，不要做超过能力范围的事，到时影响到整间公司就完了。」

    「我们才不会。」

    「最好，妳真的别给我开玩笑，敢耽误别人，妳罪孽以后就深了。」

    奇怪？

    怎反过变成蔡芯倪比较像妳女儿呀？

    难道说...。

    「妳是不是已经接受她了？」

    知母者，为女。

    「什么？」

    「听的出来妳有在为她着想。」

    若不是同意的对象，现在早就禁止双方往来。

    对此，我的喜悦直接挂在脸上。

    「我能不着想吗？虽然我们还不熟悉，但是之前她跟妳回来时，我瞧这女孩的教养跟学识都很不错，不是什么走歪道爬上来的主管，为人品德是长辈看了会舒服的，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真的？妳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

    其实这是场面话，先说来给小孩增加自信的，虽然整体来说是支持没错，不过看的层面不全然是乐观轻松。

    以中年妇女的检视，现实的徐妈，可是经历数十年的女人岁月沧桑，心里清楚每个阶段的女性是如何自我定义根本价值。

    她看的可不是漂亮脸蛋跟钱多这种肤浅，而是要从中观察人为的态度如何？

    就比如说二十几岁的徐御瑄，追求的是冲刺事业，规划生涯，认真恋爱的年纪。

    蔡芯倪呢。

    都三十几岁的女人了。

    首要一定是经济条件收入稳固，有正当职业，有正向且具有讲究长远可行的生活认知。

    那天。

    徐妈所观察到的，是蔡芯倪的著衣与行车是落于中等品牌价位，不贪贵也不贪虚荣，看来是讲求中庸的妥当务实。

    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在物质方面受累的对象就是好对象。

    这是筛选的基本入门，他们不强求门当户对，只讲公道话的合情合理。

    跟徐家的习性就目前看来处于差不多的同一水平，谁也不需要看谁家的脸色。

    也许徐御瑄还小，还没见识到超乎她年纪的情形。

    但徐妈就一句话笃定。

    蔡芯倪的状况。

    迟早会谈论成家立业的话题。

    女人。

    只要是开始有事业需求跟生孩子的打算，绝对比对方还更早开口这件终生大事。

    可能言之过早。

    但这不得不先思考起来预备。

    相信人品端庄的蔡芯倪对待感情不会是随便玩玩的。

    只因为她落在关键年纪，徐妈不免多心一些，不然到时候徐御瑄怕无法适应，那岂不是辜负人家的青春？

    做长辈的多少要尽到提点年轻人的责任不是吗？

    倘若她俩真有办法走过几年的互相。

    最多不出三年。

    这些实际问题都会一一变成她们的人生课题。

    「御瑄。」

    「嗯？」

    「妳们真的是互相喜欢？」

    「当然呀。」

    「那妳可要好好照顾人家姊姊，妳还小，很多事如果不懂她为何会这么做，可以来跟mama聊聊。」

    「什么意思？」

    「我关心妳们呀，mama也想知道妳们好不好。」

    「.......。」

    「骑车小心。」

    「...那个。」

    「嗯？」

    「我会很快带她回来跟妳见面，妳们应该会很合得来。」

    「好啊，很好。」

    两个母女相拥怀抱，纷纷感谢对方的诚心善待。

    徐妈要的家，就像这样。

    但，也许很快就又要再多一个人了。

    等到她目送徐御瑄骑车离开。

    看不见车辆后。

    她缓缓关上家里的门。

    继续过着内心平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