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运输

    小镇被雨水冲刷，覆盖植被的山峦起伏不定，远近交叠，如副写意白描，满是草腥。

    一株浓密的老树上，盘恒地树冠下高高悬挂着男人的尸体，在一声尖叫中，穿破晨曦。

    “呜哇呜哇。”一排亮着灯光的警车停在路边，一辆消防车极高的抬起车筐，随着昂头仰视的人一声惊呼，一具潮湿的黑衣男尸被从绳子解下，被升降机里穿着消防服的男人接住。

    目光扫到那纷乱的人群，骑着自行车，不算顺路地余熙然来到周围。

    庞大阴绿的茂密树冠下，消防手脚架响着声音从高空降下，围观的人稀稀落落地站在周遭。

    水葱绿色开衫微微露出白色内衬，腰肢被到腰的裤子紧缚，被风一吹便有些凉的，余熙然站在较远的位子没再靠近。

    隔着段距离眺望着树底的人群，和抱着尸体到担架、红蓝白制服交替组成侦查现场的警务人员身影，游历地目光索然地徘徊在以古树展开的写实长卷，只骤然定格，落在了道优越地黑色身影。

    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眺望那具被搬下来盖上白布的死尸目光，看着他站在人群诡秘地无法忽视的绝对存在感。

    巫师嘛。

    她挪目看向左侧那边架上救护车的一群身影，抬头又看向那悬挂尸体的高空位子，再隔着杂草乱石落在那右侧人群中的高耸身影。

    一种细微的猜忌如布满青紫血管的卵囊隐秘地诞生。

    不再耽搁，推着自行车，朝着反方向她转身离去。

    “你那是什么话，人不都是rou食动物。”

    派出所内，坐在工位看着黑白漫画，听着吃饭地两个同事扯着闲话，郭度笑了一下插了句嘴。

    “前辈，我们说的不是那个rou食动物。”年轻同事道。

    舔了下筷子，周召撑着碗筷，转过身来，“哎，都一个月了，小淮考试怎么样？”

    像是专注地重新上下看回面前的漫画书，郭度没仔细理会，只说了一句，“还没出来呐。”

    另一个人同事转过脸，寻常地问了句：“有没有打算送去国外？”

    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冒犯的，郭度扭过头，无语地盯着那个家伙。

    忽然所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声“爸爸”欢快地从门口响起，郭度一扭头，假期日的小儿子从妻子推开玻璃门间迎面跑来，他忙放下漫画推开座椅，蹲下身来抱住男孩，“哎呦，我们小北呀。”

    “我跟mama来看你，高不高兴？”

    “超级高兴。”看着脖颈围着围巾挡住嘴巴的五岁小北，郭度替他掖了掖围巾地看向身后跟同事打招呼客套说笑的妻子淑贤。

    他揉了揉儿子的头，站起身地走向妻子，在小北同其他叔叔礼貌问好时，他奇怪地走到把放盒里女人面前，听她道：“知道你吐到脾胃不好吃不下饭，就给你带了份刚做好的糯米鸡汤。”

    “还是老婆体贴。”他低头看了眼拿出的热腾腾米粥笑着迎合了一句，再抬头看向弯腰忙活摆放碗筷的妻子脸庞，问道：“怎么有空来看我，今天没开门嘛？”

    “有熙然在嘛，”她放下铁勺子在碗里，带着那种劳累妻子独有的疲怠感，直起身来，道：“给你送来我们就得回去。”

    “小淮呐？”郭度又问。

    “去同学家了吧。”妻子道。

    “爸爸！”忽然，小北从年轻的警员叔叔怀里跑出来，来到爸爸身边又叫了一声。

    郭度看向儿子，笑着说道：“吃吗？”

    “不要。”小北摇摇头，再旁地母亲在看着，把男孩唤过来，对着郭度道：“吃完清理好再带回家，我先走了。”

    而后又对着后面侧对着他们的同事笑着说了句“打搅了”，在小北对着后面地叔叔说“拜拜”，带着孩子推门出了派出所。

    “家里来客人了吗？”见人离开，年轻同事问道。

    “嗯，侄女。”在沙发坐下身，拿起勺子舀了勺白稠稠地热汤，听着身后人问，眼睛放空般盯着某处，郭度弓着身，喝着汤道。

    “那个女孩蛮漂亮。”

    “你见过她？”没太在意，郭度继续喝着汤。

    “上午在处理那个上吊人的时候，看见她在附近。”

    吃着饭，忽然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动静，郭度在沙发上转回身，朝摊开地一张小饭桌看去的，看到单手捧着碗、挠着一侧脸的周召若有所思。

    “喂！干嘛一直不说话。”

    像是被鬼附体的，周召似想什么，扭头看来。

    “你说，为什么杀了人不往江里丢，要丢在沟里？”

    “什么，你说上个案子？”

    “嗯。”

    郭度想了一下，道：“没有运输工具？”

    “嗯……”对这个回答不太认同的，周召只噘嘴，陷入思考转过脸的继续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