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别烂在过去

    混乱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不止先锋的九番队、就连后续被总队长派出去的几个队长副队长也都失去了联络。留守的队员中间流传着似是而非的流言，陆陆续续有人被带走问了些问题，千川也在其中被叫走了多次，调查队客气的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后，向护廷十三队下达了中央四十六室得出的最终结论——

    浦原喜助用队长和副队长做了人体实验后叛逃，涉案队长及副队长作为实验受害者、全员被当作“虚”加以严处，后均下落不明，疑似一同被带到现世，连同使用了禁术鬼道队正副队长和消失的二番队队长四枫院一起，全员当作叛逃处理。

    本就失去了十番队正副队长的护廷十三队突然失去了大量可用人手变的动荡起来，被留下的人们甚至来不及感受悲痛就不得不迅速的投入到忙碌的收尾工作中。

    “小千川来出任副队长吧？总队长肯定会很乐意的。”以陪同取药之名一同前来的京乐春水和浮竹十四郎忙完正事后找到正摸鱼的千川，由京乐发出了邀请，“除了刚刚答应了浮竹邀请的海燕，二番队刚刚上任的小女孩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处理烂摊子，十二番队内部也仅推举了一个队长出来，九番队十番队干脆无人可用了……就算不想陪我，还有很多事可做吧？”

    “啊…恭喜磨动了海燕那块硬石头。”千川没回话，笑着恭喜起愁眉苦脸的浮竹来，“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明明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们都很担心你。”浮竹坦白，相较于别人战友般的情感，失去了爱人和最好的朋友的千川看起来更让人担心一些。

    “我现在很好，没什么忙的，也很清闲……嗯”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千川慢吞吞的回应起京乐的建议来，“我在这里很好，当副队长的压力太大啦，我还是喜欢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

    “就算其他番队更适合你？”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千川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而且要去让你们给我做担保吗，为一个和反叛分子做朋友却被留下来的很有威胁的家伙？”

    “千……”“没关系，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也并没有想愤世嫉俗的做一些不利于尸魂界未来的事，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查明真相的事……总要有命活到那时候才好，起码不要把生活和工作都搞得一团糟……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不知何时站在千川面前的山田低沉着声音听不出情绪，千川才发现浮竹和京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也不知两人在暗下的天色里这样站了多久。

    “这么晚了，该回去了，明天开始是我休假哦副队长，你……”

    “我说，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山田拉住千川的手腕，略显强势的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工作也好，生活也好，笑也好，哭也好，明明我和队长都在……不要再露出那种孤独的表情了。”

    “为什么要在你怀里哭啊，明明只是我的上司而已。”千川闷闷的声音从贴着山田清之介胸口的位置发出，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并没有挣脱开这个不算温暖的满是药味的怀抱。

    “我会一直向上走，直到掌握住不止十三番队能获得的权利。”

    “什么啊，不止队长、甚至要推翻总队长的暴政吗，我会偷偷检举你哦……”

    “随便你。”山田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只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如果能让你像之前那样笑出来，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直白到几乎露骨的话断不是平时冷静又理智的山田说得出口的，也许这次的事件让他有了紧迫感，或者觉得自己不能再错过，哪怕被说是趁人之危也好，或者干脆没被发觉最好……

    忙完手头工作的千川终于获得了一个不短的假期，跟卯之花队长打过招呼后，果断轻装出行离开了瀞灵廷……四番队队舍。

    “不管什么时候不认路这一点也改不掉吗……”千川哭笑不得的向着外面的方向走，却在横穿一个无人院落后在门外发现了一个探头向里面偷看的小小身影。

    “喂！”“呜哇…！”

    偷看的黑发小男孩明显被突然发声的千川吓了一跳，向前猛的蹦了两步后被石子绊倒，整个人扑在了石子路上，发出了让人牙疼的撞击声。

    “那个……你没事吧？”

    “我没事…”男孩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整个人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却迟迟没有回头，千川本想直接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情，却在看到地面上明显的血渍后迟疑的停下了动作。

    “转过来。”　“对不起我马上离……”

    慌忙道歉的声音卡在中间，男孩怔怔的看着眼前死神装束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用那干净的制服认真的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尽管面无表情动作却十分轻柔的男人，让男孩无所适从起来。

    “想当死神？”

    “……嗯。”

    “为什么？”

    “因为很强……可以救下大家。”

    “哦？你被死神帮助过？”

    “嗯，是个穿着跟你一样的黑色衣服外面套着写着‘9’的白色羽织的，我想向他当面道谢……”

    “什么时候？”

    听着男孩断断续续诉说当天惊险经历，千川也没了急切离开的想法，耐心的听他一边回忆一边手忙脚乱的讲述，右手不自觉轻轻摩挲着男孩脸上早已停止流血的伤口，直到男孩的话语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支支吾吾红着脸想阻止却不敢动手后，千川才发觉自己行为的唐突。

    “抱歉，很可怕吧那时候？伤口呢，还痛吗？”

    “还……还好。”男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伤口也不痛了。”

    “你叫什么名字？”

    “桧佐木修兵。”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说起，“那天的那位胸口写着69的大人说我的名字很厉害！”

    “确实是很厉害的名字，修兵。”千川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的名字是早乙女千川……那么，要不要跟我学习？以获得保护他人的力量为目标，考入真央灵术院并成为一个死神？”

    “你的救命恩人叫六车拳西……也许等你变成他那样强的死神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吧。”

    虽然就像我见到平子、得到事情的真相一样希望渺茫，但……

    “总之活下去吧，活着总能遇到好事情的，就像我今天遇到你一样，修兵。”

    “遇到我…是好事情吗？”

    怎么不算呢，在死气沉沉的尸魂界，因为和多名逃犯关系密切而被重点关照的席位靠前的死神，就连学校的职位都被暂时停职，去往现世的工作是完全不可能申请下来的，表面上是说现阶段庭内缺人无法顾及现世，实际上防的却是千川多方面联络的身份，平时的好人脉现在却成了被重点盯防的对象，大概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改变。

    除了自己，整个瀞灵廷的氛围也好不到哪里去，失去队长的番队群龙无首，其他队要承担很多其他队的工作，死神消失这种事倒是随着“罪魁祸首”浦原喜助的消失暂缓了下来，但造成的影响却没那么容易消除，走在庭中的人大多神色匆匆面色凝重，像千川这样能闲到休假甚至出去喝两杯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可是今天千川看到的却不是死气沉沉的现在，而是未来。

    千川是被留下来的人，他没办法埋怨任何人，失踪的人只是遵守命令行动的人，下达命令的也只是按照上面人的指示办事的人，改变不了现状的人只能自怨自哀的痛苦生存下去吗？那么碎蜂呢？蓝染呢？涅呢？还有这个仿佛重获新生的男孩呢？

    不该这样的。千川挥别交换了信物的修兵，向着瀞灵廷外面走去，难得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没有失去方向，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了那家因为失去了打理变得有些荒芜的店铺。没有理会已经落灰的店铺，千川径直推开后院的门，亲手把杂草清理干净后，慢慢的挖开一个坑，把戒指连同平子在这里常穿的和服一起埋了下去。

    “我要向前走啦……你不会怪我吧？肯定不会的，你是最希望我过得好的人。”

    “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虽然过去的事很多都想不起来了，但这次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戒指就由你帮我保管，好吧？”

    “说是帮你照顾什么放不下的……不跟你客气了，你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我咯，我会照顾好自己，经营好店铺，所以……”

    “还会再见吗，笨蛋平子。”

    －

    再次把代表营业的灯笼挂好的千川悠哉的走在街道上，看向热闹的街区，流魂街的人一惯是及时行乐，也不会在意瀞灵廷中对他们没什么影响的变动。就算酒桌边多了或少了几个死神大人也不会被特别过问，他们也许去做任务了，也许驻扎现世了，也许永远的离开了，生活还是那样，并不会产生任何变化，仿佛每次坐在那里的只是一身衣服而已。

    千川随意找了一家没去过的店铺坐下，笑着跟店家打了招呼，要了一壶烧酒和两个小杯，倒满后将其中一杯推到身边刚刚落座的人身前，“要吃点什么吗，蓝染？”

    “还真是逃不过您的感知……不，这就够了。”

    “怎么会呢，明明是你故意显露给我的吧，你的灵压。说了很多次不要用尊称了，马上要升为队长了吧，我可是听说大家都很看好你的。”

    “就算是队长也没什么了不起，您可是我重要的老师……您是哭过了吗？”

    千川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眼睛哭过可能会发红，却也没怎么在意这一面被他看到，“男友殉职，作为留守的一方难过很正常吧，别挑我这种事了，蓝染。”

    “感觉……您轻松了许多。”蓝染松了口气一般，眼镜后的双眸温柔却像洞察了什么一般落在千川脸上，似乎要探究他变化的原因。

    “作为前辈早点调整好状态很正常吧，变化很明显吗？”

    “对我来说很明显，之前……感觉像是习惯性的做事，不怎么爱理人，也不会对我笑。”蓝染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大家都很担心您。”

    “是啊，休假什么的，果然让人身心放松呢。”千川笑，“既然这样，明天开始就去探望一下加班的人们吧？蓝染应该没什么问题，很让人安心，倒是碎蜂和……”

    “也请关心我吧。”蓝染低下头，昏暗的灯光下被头发的阴影遮住的眼睛无法被外人看见，但放平的嘴角缺似乎彰显了主人的低落，“队长离开后好多事情我也会感到苦手，银年纪还小，虽然很强但是队务又暂时没办法托付给他……对不起，我并不是想对您发牢sao。”

    看到难得露出脆弱一面的蓝染，千川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还好他好像并没有想得到什么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平子队长平时做事亲力亲为，所以我接手起来其实很苦手。”

    是了，虽然碎蜂年纪更小一些，但她和夜一的关系明显不像蓝染和平子这样。

    “队里气氛很沉闷，我又很死板，不像平子队长一样会活跃气氛……”

    平子确实很爱做鬼脸，虽然很注意和属下的关系但也很会调节大家的心情。

    “我的能力攻击性不强，也有人质疑我是否能马上胜任队长的工作，本来就已经焦头烂额……”

    还真是烂摊子一个接一个，千川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明显跟蓝染共情了起来。

    “所以可以来帮我吗？”刚还在诉苦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认真的询问千川的意见，“只要度过这段时间就好，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可以吗？”

    “那，可以摘下眼镜吗？蓝染。”千川伸手探向他的脸，虽然对方并没有躲避或者阻拦，那只手还是停在了蓝染的眼镜钱。

    “请随意对待我，老师。”蓝染伸手拉过千川的手，轻轻带着他的手把眼镜摘了下来，“只要是您想看的，请不要客气，把我当作……”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已经软趴趴的倒在桌子上发出呼呼的均匀呼吸声来。

    “死神大人一定是刚处理完工作累坏了吧，需要帮忙吗大人？”

    “不用了，这是酒钱。”

    蓝染抬起千川的胳膊环在自己肩头，发现他只能脚尖着地而难受的皱起眉后没什么心理障碍的把人打横抱起，然后施展瞬步带着人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队舍，将人安置到了自己床上。

    “是从来都没听平子队长说我会对我的怀疑吗？”跪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的蓝染伸手摸上千川的脸，发出了不明所以的感慨，一点都不怕被发现的抚摸起他的脸颊。

    “我以为你们好到无话不谈，是担心你还是不信任呢，大概是担心吧，还有过分的自信。”喃喃自语还在继续，手却已经从脸边移动到了脖颈上，那里是最常出现红色印记的地方之一，蓝染的手在上面轻轻摩挲起来。

    “他太自信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给我。不，不是自信，是傲慢吧。”蓝染俯下身，用嘴唇轻轻在那无数次出现过吻痕的地方碰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认真观察这张脸。

    “如果过于谨慎是他的问题，那么毫无防备就是你的弱点了，早乙女千川。”终于不再是尊称，却也不会被当事人听到的称谓从蓝染的嘴里说了出来。

    “那么对任何人都不设防的你，与其相信一个又一个失败者又一次次失望，不如……”

    “干脆成为最终胜利者的战利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