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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总能吃到这枚硬币。”云蒸霞蔚,夕阳染红天际。前院人声嘈杂,后院却陷入安静。微顿,她说:“我把它们全都送给你。”——我的福气会保佑你,在外平安。容屿低下头,摊平手掌。去掉她中间不在北城的那几年,再加上今年的。一共十枚。他眼眶开始发热。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会后悔,会不想离开。“好。”良久,容屿缓慢地握紧拳,难得正经一回,认真地看着她,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它们。”“倪歌。”他抬手将她抱住,点到即止,很轻的一个拥抱,“我的小meimei有点傻,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她。”倪歌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她有些想笑,但嘴角勾起来,却笑不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刚萌芽,就被按住,重新压到了不见天日的地方。“倪歌。”他又说,“你记得告诉她,要认真长大。”倪歌揉揉鼻子,不服气:“她在很努力地长大了。”停一停,又忍不住问:“但是,长大之后,什么都会有吗?”“对,长大之后,什么都会有。”容爸爸一直催不到人,跑到后院来逮儿子。十六岁的仲夏,倪歌回到她从小居住的地方,遇到了她的小少年。十七岁的仲夏,她重新站在这个路口,珍而重之,与他道别。他只留下一句话。他说,“倪歌,我等你长大。”——倪歌做了一场虚假而遥远的梦。梦里北城千里冰封,雪下一整夜,故宫屋檐上的小麒麟兽都披上一层白毛。他带着她爬景山,倪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得像一只缩在毛毛里瑟瑟发抖的肥啾,每往前走一步,容屿都担心她会一着不慎就圆滚滚地滚下山坡。“倪歌。”所以他一直牵着她走到山顶,然后指给她看,“你看,那就是崇祯上吊的老歪脖子树。”倪歌对歪脖子树没兴趣。她两手冰凉,趁他转过去,从背后跳起来突袭,两只手落到少年guntang的脖颈间,然后满足地喟叹:“真暖和……”容屿被冰得一个激灵,转过去作势要揍她。倪歌立刻怂唧唧地逃跑,没跑两步,毫不意外地被他逮住。“胆子大了啊倪歌,连这都敢跟我玩儿了?”容屿咬牙切齿,呼出的气在空中一卷,变成一道白霜,“看我最近脾气变好,不教训你了是不是?嗯?”倪歌把脸埋在柔软的围巾里,掩耳盗铃地进行自我隐藏。容屿盯着她,一动不动,两个人对视几秒。小蠢羊率先败下阵:“对不起……”容屿凶巴巴地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将她两只手捉过来,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两只手握住。他们在他的口袋里十指相扣。“容屿。”倪歌一怔,继而感动地道,“你身上真暖和。”容屿:“哼。”“容屿,我知道这个寒假过完,等夏天到了,你就要毕业,去读军校了。”她亮着星星眼,期待地问,“那你明年过年还回来吗?暑假呢?暑假我也想见你。”“暑假那么热。”他在梦里哼哼唧唧,叽叽歪歪,“我身上会更热。”“我又不是为了取暖,才想抱你。”小蠢羊下巴抵在他胸膛上,仰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她的羽绒服帽子外围缀着一圈白毛毛,风一吹就跟着动,映得眉眼欲发清丽。容屿呼吸一滞,心虚地移开目光,然后响亮地:“哼。”倪歌小动物似的,在他胸前轻轻蹭蹭:“所以,回来吗?”她的动作轻轻的,小心翼翼。像是在撒娇。容屿都快他妈被蹭石更了,铁着脸,一字一顿,郑重地道:“回。”然后他食言了。他不仅下一个寒假没回来,下下个寒假也没有回来。一直到她高考那年,她也没再见到他。梦的尽头天光大亮,倪歌考完高考,又去了一趟景山公园。北城六月铄石流金,她站在那棵老歪脖子树下,眺望整个故宫。后知后觉地,突然明白了,他离开那天对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长大之后,什么都会有吗?——是的。还有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长大之后,那些你仍然没有得到的——也会忘记了。——倪歌这一觉睡得很开心。她很久没有梦见过容屿了,哪怕只是在梦里,也想多看他两眼。——然而下一秒,压在枕下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一秒跌进现实。“呜……”她前夜翻译稿件,几乎熬了通宵。艰难地翻个身,拾起手机,才发现窗外天光明朗,已经日上三竿。倪歌脑袋发痛,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地按绿键:“喂?您好。”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儿将醒未醒的糯。对方的呼吸明显停了停。“倪歌。”微顿,他才低低笑道,“我是周进。”“……嗯。”倪歌昏昏沉沉的。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周进声线低和,笑着道,“昨晚陪我熬夜熬了那么久,我今天特地给你带了吃的,想来谢谢你。”他问,“你方不方便,现在下楼,来取一趟?”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精选评论:容屿mama求你了你快点搞她吧容屿:……???搞搞搞,这就搞!第39章迷恋倪歌沉默三秒。翻一个身,瞬间从梦境跌回现实。一睁开眼,就看到学校宿舍的蚊帐顶。下午一点,宿舍里除她之外只有一位室友在悄然无声地看电影,空调呜呜地往外吐冷气,一道玻璃之隔,窗外骄阳似火。“倪歌?”周进见她半晌不说话,以为她又睡过去了,低声问,“你醒了吗?”“呜……”倪歌回过神,赶紧道,“醒了。”她完全意识不到,她现在的声音像一只猫咪,懒懒的,软唧唧的,“辛苦学长了,我这就下来。不过可能得麻烦你多等一会儿……对不起,我确实刚刚睡醒。”周进笑意飞扬:“没关系,你慢慢来。”挂断电话,倪歌没有立刻下床。她盯着蚊帐发了会儿呆,着魔似的,伸出左手,摸摸右手。热的。两只手都是热的。可梦里冰雪冰冷的触感,和少年与她十指相扣的温暖,都像是发生在昨天。她缓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