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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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桑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有钱人的卧室,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有独立的卫浴、衣帽间,还有专门的游戏房。 而她的卧室,甚至还没有人家阳台大。 两者一对比,简直天壤之别。 周桑窘迫地站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程澄无心炫耀,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我们先去玩游戏机。” 周桑四处张望,“我怎么没看到呢?” 程澄从柜子里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妈替我收着的,在这呢。” 周桑睁大眼,“这么小吗?” “掌上游戏机,你以为有多大?” 周桑摸摸鼻头,不好意思了,“我还以为是游戏厅里面那种…” 后半句话没说口,硬生生憋了回去。 比如跳舞机、抓娃娃机… 果然还是她见识太短浅了。 “我教你怎么玩,”程澄插上卡,将游戏机递给她,“你看,点这是开关,这里是移动键,这个摇杆是方向键。” 程澄喜欢玩《拳皇》,几十个小时的游戏时长,早已达成高手级别。 周桑刚玩不太熟练,程澄也没嘲笑她,而是认真指导。 “这几个按键组合起来,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程澄上手示范一遍,“你看,这样按,就是翻滚闪避,等能量蓄满,按这三个键,就能触发必杀技。” 周桑起初还收敛着,试了几次玩嗨了,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她笑着说:“程澄,你真厉害,不仅成绩优秀,游戏也玩得好。” 程澄也没谦虚,“这你就不懂了,打游戏其实跟学习一样,不仅要求反应快,还要讲究策略。” “你哥不也挺优秀的,他没教过你打游戏?” 周桑垂眸,手搅着衣服,“我哥他…不爱玩游戏。” 程澄不信,“你胡说,哪有男生不爱打游戏的。” 是吗,周桑愣了愣。 她确实没见过他玩电子产品。 也许程澄说得对,不是他不爱玩,只是没机会接触。 “反正没见他玩过。” 程澄心大,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还想跟她再理论时,有人在门外敲门。 “程澄,吃水果吗?” “吃。” 程母放下果盘,没有打扰他们,临出门才跟程澄说:“我和你爸晚点回来,你们也别玩太久。” 程橙不耐烦,“嗯嗯,知道了。” 他望着门的方向,眸底阴鸷一闪而过。 程母下了楼。 脚步声逐渐远去。 程澄偏着头听,直到门打开又关上,嘴角才微微扬起。 他转过头问:“好吃吗?” 周桑嗯了一声,“好甜,这是什么水果,我从来没吃过。” “这叫车厘子,是进口水果。” 难怪…她都没见过。 程橙笑了,带着点恶劣,“其实这种水果,要配啤酒才香,来点吗?” 周桑摇头,“喝醉了怎么办?” “只是低度数的果啤,酒精代谢速度很快,喝不醉的。” “不行,让我哥知道我喝酒,他会骂我。” “那我一个人喝。”程橙故作惋惜,“某人待会别后悔。”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罐。 周桑皱眉,“喝这么多,你不怕拉肚子?” 他颇放浪地凑近,朝她吹了个酒哨,“这叫及时行乐。” “你就是被你哥管得太紧了,胆子唯唯诺诺的,无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长年累月活在他的光环之下,换我是你也会自卑。” 周桑小声辩解:“我没有自卑,你根本不了解,我哥他只是太关心我了。” “我才不信,事实是,你连酒都不敢喝。”程橙故意激她,“他也是未成年人,凭什么要干涉你的生活。” 周桑傻乎乎的,果然上头了,“谁说我不敢喝,你把酒给我。” 程橙替她开了一罐,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周桑没贪多,只喝了两口,但她喝得太急,酒精刺激着味蕾,脑袋一阵眩晕。 “如何?” 菠萝的味道弥漫开来,填满口腔每个角落。 周桑琢磨了一下,是酸甜的、冰凉的。 初尝有点像果汁。 几番回味。 后劲却很生猛。 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金花乱舞。 “有点晕。” 程澄笑得肩膀发颤,“晕是正常的,我们去床上躺一下?” “好。” 微醺的感觉,周桑形容不出来。 强烈的失重感,像脚踩着棉花,过了一阵,身子摇摇晃晃的,又似站在随波逐流的小舢板上。 忽而迷离,忽而又亢奋,再倏然是灼热。 周桑脑袋很痛,眼皮子让胶给粘住了,怎么也睁不开。 模糊中,有人靠过来,抱住了她。 …… 悬在墙上的时钟嘀嗒转动。 指针指向七点五十。 窗外天色暗沉,冒出几粒星子。 周桑神经紧绷,心里直打鼓。 屋内寂静了好一阵。 她鼓足勇气,抬头望向周颂,目光对上刹那,又吓得她赶紧移开。 那双眼,幽深、锐利。 像冰层下的暗河。 表面平静,实则汹涌湍急。 “几点了?” 客厅光线昏暗,照得他面孔阴沉。 周桑老实回答:“快八点了。” “中午放学,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她低头不语。 “周桑。” 这些年,他一直喊她粥粥,在外面也喊过周桑,唯独这一次,是克制、隐含怒意的。 “我等了你六个小时。” “在学校找遍每一个角落。” “甚至不厌其烦地打电话,询问你的班主任和朋友,可没有人知道你去哪了。” 他不愿回忆那段时间。 担心、焦虑、害怕… 会胡思乱想,怕她被坏人掳走,或者路上出了意外。 直到日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绝望蔓延。 他甚至想过报警。 周桑眼眶潮红,“我去同学家了。” “理由。” “他家里有游戏机,我没玩过。” 周颂闭了闭眼。 喉咙梗着一股气,在胸腔横冲直撞。 从小到大,像长辈一样照顾她、呵护她,他自以为,有足够的耐心和温柔。 然而此刻,还是被她气得窝火。 “你想玩游戏我不阻拦,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对不起。”周桑磕巴地解释,“我原先计划…三点就回来。” “但是我太困了,不小心睡过了时间。”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着,晚一点回来,也不碍事。” 周桑越说越激动,情绪终于崩溃,眼泪一滴滴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只是回家晚了点而已,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从小到大,每次出门前都要跟他通报。 明明父母都没意见,他凭什么管她。 周桑哭着控诉:“你总是这么强势。” “我不管你谁管你?”周颂语气愠怒,“这么晚,遇到危险怎么办?” 周桑没吭声。 “下次不许这样…” 他缓和了腔调,去牵她的手,却被周桑躲开。 “我自己心里有数。” 周颂手一空,僵在原地。 没说出口的半句,还堵在舌根。 …我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