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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岑不屑:“那你实在是多虑了,你我如今的官职,可实在是没得人上心弹劾。”“现在确实不会,保不准往后的事情,蒋兄你说呢?”“也是。”蒋岑将缰绳往木通怀里一扔,“不若我乘了你的马车,寻个好地方——喝杯茶?”见是推脱不过,陈宴到底没有再寻说辞,点头道:“也好。”屈南栖这门方一打开,便就对上刚刚才在司吏监门前分开的二人,面上也不意外:“来了。”蒋岑回头对陈宴道:“这家伙呢,品茶是个好手,怕是在钟灵山上没少熏陶。”虽说屈南栖这一层身份,如今也不算是秘密,可叫他大喇喇直接说了出来,且是陈宴曾经还借用过的身份,落在耳中到底有些不同。只是陈宴向来表情就没多少,听了也就是一笑:“叨扰了。”“思来想去,也就是这儿最安全了。”蒋岑先行坐下去,看着屈南栖沏茶,兀自取了一杯过来。“还需再烫一次。“屈南栖提醒,蒋岑却已经递到了嘴边。“也就是一口茶水,解渴么。”蒋岑看向陈宴,“哪里需要这般讲究,陈二公子你说是不是?”陈宴未动:“既然诚心来讨杯茶喝,还是依着主人的意思好。”蒋岑讨了个无趣,架了腿瞧着,又听屈南栖道:“对了,今日蒋兄出去见秦小姐回来的时候,可有碰见那个小厮?”“昂,面摊家的小二?”蒋岑不以为意,“碰到了,说是来给官爷送面。”陈宴抬眼:“送面?”“毕竟是新脸孔,真当这整个司吏监都是傻子不成?”蒋岑觑他,“自然是如实道来最好遮掩,他不是还来唤我出去么?想来是门口就碰见了守卫,代为转达呢。”屈南栖恍然:“如此倒是说得通,毕竟,这一片也就那一家面摊,司里人叫了面来,他送得多了,也能记得路。”“是呀,送得多了,端进端出的,方便得很。”蒋岑应声,没再与他呛声。陈宴抬眼看了看面前二人:“蒋兄今日只为吃茶?”“自然不是。”“洗耳恭听。”蒋岑先是将怀里的两个黑色枣糕掏出来,因是屈南栖瞧了一眼,复往自己这边搂了搂,怕人抢了一般,而后才又掏了张名册来。陈宴伸手,蒋岑却是按下那名册:“想好了,这名册若是碰了,便就当是爷送给陈二公子的礼物,陈二公子往后可得以诚相待。”“否则那日的结盟茶水,可就是白喝了。”屈南栖没有说话,缓缓夹了茶盏起来添茶,茶香满室,倒是清朗。“蒋兄这话,见外了。我自问已经做到了承诺的,不知道二位还想要什么?”他提的是二位,显然已经将面前人划作了一圈。原本,他们三个人该是各走各的,谁也不捱着谁,也不知是何时起,他竟是能与他们坐在一起,甚至互相帮助起来,便是他自己,也是恍惚得很。人的选择,往往只是瞬息,若非是剖开心去直面,怕是当真错行。蒋岑摆摆手:“不很够。你这话,倒似是我们逼迫你一般,太虚了。这几日,司里这般忙碌,全是为着彻查官员来历背景,南郡要查,其他地方自然也要查。”“你我三人,皆是清闲,可见司里早就分了派系,各自抹消证物,彼此也算是相互制约,单是当我们后来,怕横生错处,其实谁家不是心知肚明。”蒋岑点了点手下的册子,继续道:“这个时候能神不知鬼不觉将这名册塞进来,可见定不是其中任何一派。陈二公子不想知道谁的手笔?”原是陈兄,现下突然又变了,陈宴听完,眼眸却是已经淡下:“无论谁的手笔,不过是想在这把火上浇一顿油,叫谁都讨不上好来。”“陈二公子分析得通透,不如猜猜这本名册,谁人送来?”陈宴未答,倒不是被他唬住,只是他此番当真并不确定,会有谁能这般筹谋。蒋岑说得很是,此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般行事向来不会是激情而为,定是筹谋许久。东宫,皇后,甚至三殿下,任是谁,似乎都没有理由。“陈兄用茶。”屈南栖推过杯盏,“茶水是一步步泡出来的。”是了,茶水是一步步泡就的,筹谋也是。今日是送一本名册,就还会有下一步,下下一步,目的,才是最紧要的。那名册被蒋岑压着,陈宴终是伸过手去,轻轻揭起。每一个名姓,到任,所做,甚至连生辰都清清楚楚,只是这一目十行下去,皇后的人有之,东宫的人有之,落到了那最后一个,终是凝住。外头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雨势良久不减,倒是越来越大了。窗口已经捎了些雨水进来,晕在窗前人身上的衣衫,推门进来的女子唤了一声:“夫君,落雨了。”“嗯。”窗前人回身,眉目和煦,看见她手中汤盅,“今日做了什么?”“是夫君喜欢的豆腐羹。”女子将汤盅放下,“父亲他们还未回府,晚间不好多食,就些小菜,简单些,可好?”“好。”男子扫了扫身上雨水,关了窗户过来,“一场秋雨一场寒,改明儿多几件新裳,二弟大婚在即,你如今便就是陈家主母,该当盛装。”“夫君说得哪里话?母亲虽是……有父亲大人在,我哪里能当主母来着?莫要胡说了,过来用饭。”“好。”女子替他布了菜,问道:“对了,近日二弟去了司吏监,见得少了,不知道可还好来。”“夫人不必忧心,二弟大了,该当己任了。”“这府里头啊,虽是人不少,可便就是你们男人多了,冷清的很。”女子说着便又叹了口气,“往时三妹在府里,到底有话说,如今呀,光是我一个人里里外外的,说话的人都没。”“夫人辛劳,过些日子宁家小姐嫁进来,应是好些。”“夫君说的是这个理,可那宁小姐……”女子摇摇头,“罢了罢了。”男人搁下筷子:“怎么了?”“没什么,你快些吃吧。”女子又替他盛了一碗羹汤,“不过是觉得宁家小姐话也是少,每每见得我去也不是很开心的模样。”男人顿了一刻,复道:“无妨,一来生疏,二来,许是心里惦记二弟,心思不在吧。”二人说着话,屋里亮着烛火,倒似是这陈府里唯一的暖处。蒋岑眼见着面前人目光划过,最后复又轻轻合上名册,原路放回他面前。陈宴淡淡道:“蒋兄想说什么?”“陈二公子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将这名册悄悄拿出来?”“蒋兄刚刚说了,便就是以此物与我换一个诚心。”“不全是。”蒋岑摊开那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