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fam/逆序走吧，去夜巡!

    1.

    不要质疑。不要退缩。不要拒绝。不要害怕。

    「理查德。」他的哥哥问，「你还好吗？」

    不，他不好。他不喜欢这样。他不想杀人。他觉得这是不对的，他们应该停止......

    迪克扬起笑脸，同时把手背在身后掩饰颤抖。

    「我很好，达米。走吧，去夜巡！」

    2.

    蝙蝠们变了。他们开始处决犯罪者，杀死所有犯下糟糕罪行的人。只有最小的那只还在用拳头和踢击，即使这并没有什么用——那些人还是会被他的哥哥们清理干净。

    「你应该踢断他们的喉咙或者肋骨，制造一些致命伤。」几名犯罪者倒在地上呻吟。杰森往他们的脑袋俐落的补了几枪，「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在留活口。」他挑眉，「你是吗，迪基鸟？」

    迪克站在原地不动，精灵靴很快染上了红色。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苍白的人脸上，然后缓缓移开。

    「......我说过我想帮忙。」迪克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但我又不喜欢用刀或者枪——我已经很用力的在打他们了！」

    杰森翻了个白眼，「就跟你说別整天吃麦片！」

    「嘿！这跟麦片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它让你缺乏营养。」杰森踩过血泊走到迪克面前，轻而易举的把男孩抱起来。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皱了皱眉。

    迪克最近几乎没吃什么，除了他的麦片。他的体重明显不正常，他变轻了。

    「再这样下去小红要把你的麦片没收了。别向达米安学什么素食主义。」杰森警告。

    迪克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反应：压住颤抖。他僵硬的待在杰森怀里，手缩在胸前，「——我没有要成为素食主义者。我只是......没什么胃口。」迪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快乐一点，「嗯，我想大概是天气太热了？也许布鲁斯应该改造一下那些无人机，让它们下下雪什么的。」

    杰森哼了声，「他才不会。那会遮住视线。说不定下雪了他还会特地弄个防护罩。」他开玩笑的说，「你知道的，他一直像个鸟mama一样，想把哥谭罩在自己的翅膀下。我估计再过几个月哥谭连只虫子要飞进来都难。」

    迪克沉默了。

    「......迪基？」杰森皱起眉头，「你怎么了？你在发抖。」

    「......嗯？噢。没什么。」迪克环住杰森的脖颈，轻松的说，「大概是有点冷吧。」

    杰森无语了，「......你刚刚还说天气有点热。」

    小知更鸟哼哼，「现在我冷了！这不冲突！」

    3.

    兩个月前。在迪克被无理由禁足一个月后，他终于摸清家里所有的监控和系统运作。他穿上罗宾制服，灵巧的翻过围墙，寻找布鲁斯他们经过的痕迹。迪克确定他的家人在隐瞒他一些事情，而他打算摸清他们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燃烧的阿卡姆，以及处决漏网之鱼的杰森和达米安。

    烧焦的味道和尖叫占据他的感官，大火成为黑夜中唯一的光源。迪克愣愣地看着底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结果不小心摔倒了。他的手肘磕破了。刺痛感让迪克意识到这是现实——他没有中奇怪的幻觉，鼻腔的烧焦味和耳边的嘶喊都是真实存在。

    所以......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地想。

    与此同时，提姆的声音从制服口袋里传来。

    「迪克。」他关心道，「你还好吗？」

    「提米......？」迪克回过神，「你在我的制服放了监视器？」

    「布鲁斯在我们所有人的制服都放了。」提姆简短的回答，「感觉如何？」他问。

    「什么......感觉如何？」

    「下面发生的事。你看见了，达米安跟杰森在杀人。阿卡姆在燃烧。布鲁斯和我控制所有出入口，他们只有一个地方能出来。」提姆温和地说，「别担心，我们疏散其他人了。没有无辜人员伤亡。」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提米？」迪克慌张地问。他焦急的几乎快哭出来，「你们被魔法击中了吗？你们中了奇怪的东西吗？阿福知道吗？布鲁斯呢？布鲁斯同意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问题显示小鸟有多惊慌。提姆安抚他，「冷静下来，迪克。我向你保证没有人被魔法击中，也没有人中奇怪的药剂。阿福知道，布鲁斯当然也知道了——还记得吗？是他禁足你的。」

    布鲁斯禁止迪克外出，甚至连学校都不让他去。

    「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提供血液检测。」提姆说，「但这就是我们讨论的结果。我们一致认为根除这些东西哥谭会变得更好，事实也确实如此......啊，抱歉，我忘了布鲁斯阻挡你获得外界资讯，你大概不清楚——但哥谭的犯罪率下降许多。」他补充，「非常，非常多。」

    迪克无从得知这些。他被关在家里，几乎见不到除了阿福以外的人。杰森把他的游戏机借给他，达米安准许他进入他的房间，提姆还分享了他收藏的咖啡袋，告诉他无聊可以躲在里面——但就是不给他上网，不让他出门。他连报纸都看不到！

    「......你们杀死每一个犯罪的人吗？」迪克问。

    「什么？不，当然不是了。」他的二哥温柔的说，「偷东西的人达米安会砍断他的手，贩毒的人杰森会让他们吃下适量的货。他太讨厌他们了。而布鲁斯投资了很多医院，他们会得到良好的救治再离开。嗯，也许还会获得不错的工作？」提姆问，「——他们会吗？布鲁斯？」

    「你不该让迪克出来，提姆。」

    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迪克身边，不赞同地说。

    「我只是认为你关他关的够久了。」提姆说。

    布鲁斯蹲下来，抬起迪克的手肘简单处理伤口。迪克第一次感受到布鲁斯是令人害怕的，连呼吸都充满压迫感。他小心翼翼地抬头，「B......」

    他想说，这是假的，对吗？你是为了惩罚我偷跑出来对吗？这是韦恩的新科技......对吗？

    但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所有问题被卡住了。布鲁斯贴上一个带有可爱蝙蝠的创可贴——那是迪克放在他万用腰带里的。结束这一切，他把罗宾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他能感觉到迪克急促的呼吸和颤抖。

    他在害怕。布鲁斯意识到。

    「......别怕，迪克。」他叹了口气，「別怕。」

    4.

    迪克花了两个礼拜才适应这一切。他在沉默许久后向布鲁斯提出他要参与夜巡。

    「你确定吗？」布鲁斯说，「你不喜欢这个。」

    迪克和他们不同。他不会为了正确，或者应该这么做而选择杀人。

    那会让他痛苦。

    「......但是我想帮助你们，像以前一样。」迪克轻声问，「你会拒绝我吗？」

    布鲁斯看着他。

    过了一会。

    「......你知道我不会。」他说，「但我希望你开心。」

    你不开心。我看得出来。他无声地说。

    迪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保持沉默。一直到布鲁斯被阿尔弗雷德叫走，从厨房传来管家的质问声——

    「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烤箱充满奶油糊吗，布鲁斯老爷？」

    「那是个意外，阿福。我只是想自己烤点饼干——」

    「我说过禁止您使用除了微波炉以外的东西。」

    「......我很抱歉。」

    他们变了......也没变。

    迪克想。他们只是变得会杀人而已，这没什么......这没什么......对吗？

    5.

    三个月。

    迪克加入夜巡已经三个月了。他看着无数人在他面前死去。

    迪克看到rou就反胃，那会让他想起地上的尸体，被达米安砍断的四肢或头颅。红色的血丝让他联想到杰森开枪时的模样——他不打算成为素食主义者，但他真的吃不下任何rou类。

    而提姆和布鲁斯在一步步掌握哥谭。他们几乎将哥谭打造成一个巢xue，一个堡垒。

    迪克很害怕。这种害怕似乎是有原因的，但迪克不太清楚——因为他们的血液检测是正常的，生活习惯和不经意的提问也能对上。他们还是原本的，毫无疑问。他们还是会摸摸他的头，拥抱他，一起看电影。他们会去游乐园，布鲁斯会去参加他的家长会，杰森会偷偷带他翘课，他们会一起去买冰淇淋......

    迪克喜欢这些，又无法抑制的感到恐惧。他极度厌恶自己害怕家人的这种情绪，不安和惶恐让他几近崩溃。

    也许三个月已经将迪克的精神消磨殆尽——当达米安要擦掉他脸上的血迹时，他无法控制地，下意识的躲开了。

    ——迪克愣住了。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不敢看向达米安，他的心脏发紧的生疼。他呼吸急促，几乎快窒息——但他还是缓缓地抬起头。迪克看见达米安的表情和他一样，茫然又不知所措。那只手还僵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他很难过吗？他被我伤害了吗？迪克惶恐地想。

    「......理查德？」达米安轻轻叫了他一声。

    迪克像是被惊醒了一样。

    「啊......对不起，达米......我不是......」他试图露出微笑，但他失败了。迪克感觉到脸颊上有什么在滑落。他摸了一下，湿漉漉的。

    ......不，不不不不。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

    「......理查德？你还好吗？」

    「是的，我——」

    我不好。我不想这样。我不喜欢这样。我感觉快碎掉了。达米......

    「......我很好，达米。」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躲开你的，我不想躲开你。我只是——」

    我只是害怕。

    迪克停住了。

    几个呼吸后，他平静下来，擦干眼泪。

    「......我只是有点累。抱歉，达米，吓到你啦。」

    他扬起笑脸，活泼又阳光。

    「——走吧，去夜巡！」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