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重重抱进了怀里”

    牛车抵达的时候，正是傍晚。

    在金色夕阳下，古老的殿宇背临青山，往后是瀑布下湍急的河流，相当危险的地势。

    要不是前头堆满扬扬吹起彩色风幡，林映水都觉得是不是走错路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

    草原上怎么还有山崖？什么神殿建在水前面啊，这个风水是不是不太好啊？

    牛车晃晃悠悠地往前开，有零散的人往神殿里走，似乎是去参拜的。

    聂青鸾在这儿有熟悉的人，下了车，拉着牛车叫林映水从神殿的后门走。

    那是一人高的小小石门，林映水打量着，见聂青鸾扣门片刻，塞进了什么东西。

    大抵是这样一种神秘的交涉方式通过后，石门开了，一位老妇人拿着竹筐，佝偻着身子出来了，沉默地去搬菜。

    车夫也前去帮忙，林映水一看到那婆婆吃力的动作，也吭哧吭哧拿了竹筐去装萝卜了。

    石门里很快又走了一名神情庄严的妇人，来请聂青鸾进去，聂青鸾临走前看见林映水还一把把地抱着萝卜白菜，叮嘱她。

    “我先进去，你待会儿跟着她走，去后厨，不要乱跑。”

    林映水应了一声，继续搬着菜，折腾了大约半个小时，来回搬了两趟，才精疲力尽地坐在后厨的院子外。

    她累得直喘气，想擦擦额角的汗，一伸手，满手萝卜上沾的泥。

    那妇人瞧了瞧她，拿了一个大木勺，满满舀了一勺水递在她面前，眼神示意她洗手。

    “谢谢婆婆。”林映水冲着她笑，把手放进去洗干净了。

    老妇人把那木勺重重一放，水倒了，又递了个帕子给她。

    林映水刚接过，院子那边走来一个身量到她腰的小孩子，细声细气的：“玉婆婆，大人说让青鸾姑娘的人去侧殿。”

    小孩子过来扯林映水的裙角，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手，妇人把帕子从她手里一抽走，力气颇重地推了推她，示意她跟着那小孩子走。

    “可是青鸾叫我不要乱跑，要不你让我等等青鸾？”林映水很犹豫，妇人就直接把她往院子外头推，拍了拍她的背。

    赶人的意味很明显，林映水没办法，被那小孩子拉着，穿过长长的过道绕来绕去。

    “殿下，请。”

    一身素服的越戎抬脚迈进神殿，面孔俊美如常，神情有些倦怠，吩咐道。

    “你们在这候着，待我为王兄参拜后，我们即刻赶路。”

    “不过夜吗？殿下。”侍从有些担忧他的身体。

    越戎摇了摇头：“找人……不，捉人要紧。”

    门哐当一关，小孩子蹦蹦跳跳跑出去了，林映水四下一扫，有点害怕，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放心下来。

    她打量起宽敞得有些空的内室，四周到处是陈旧的壁画，画的大概是些草原人信仰的远古神明，正中央供了一个小小的神像，颇庄严。

    这里应该就是侧殿。

    林映水不迷信，对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看了一眼就往桌案背后走，想找个什么地方坐一下。

    旧红的厚重帘子，长长的拖在地上，挡住神像后的景象，林映水伸手一掀，往里头走。

    红帘子轻轻落下来，林映水一抬头，眼前一黑，腰被一捞，被人重重抱进了怀里。

    她一挣。

    “水秋。”怀抱她的少年人低声唤她，下巴搁在她发顶。

    “谢如昼？”林映水听见他的声音，提起的心又放下去，挣扎的动作也就松了。

    “是我。”

    “你身体好些了吗？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们正要去找你呢。”林映水见到他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想到“我们”这个用词，林映水就想起了聂青鸾，开始有点不自在起来，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又开始推他了，嘀咕：“抱一下就算了，你先松开我吧。”

    谢如昼果然还是那个听话的谢如昼，手一松，轻轻放开了她。

    林映水正准备拉开距离，一双漂亮匀称的手，捧住了她的面孔。

    脸被抬了起来，林映水这时再不想看他，也得看他了。

    四目相对，她在那双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里看见了把脸涂得黑黑的、满脸雀斑的自己。

    她一愣。

    对了，自己还是这样滑稽的打扮，谢如昼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唇上忽然一软，林映水走神的瞬间，少年人就倾身下来，温柔地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