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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冒出了一个点子。虞长乐没吵醒敖宴,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在碧落山时,他就经常不爱穿鞋在溪中的石头上跳来跳去,因此熟练无比,提着鞋子飞快地走出了房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经过这个梦,反正也是睡不着了,不如去问问——这间房子里的非人之物,有没有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虞长乐套上鞋子,穿过花廊,直奔白天看见过的伊小姐的屋子。夜晚的伊府格外空旷阴森,月光照在灰白的石砖上是淡蓝色,院子里树影婆娑,不时有风吹花木的沙沙声。木门紧闭,上着锁。虞长乐试探性地推了推,默默松手,念道:“对不住了,明早我用复原符给你修好。”说完,便上手一发力,生生地把锁从门上剥了下来!若是有旁人在,怕是要目瞪口呆。他轻轻把锁放在一旁,垫着脚从门缝里溜了进去,从腰间摸了张燃灯符来,以灵力点燃。晃动的白焰照亮了一角,虞长乐轻手轻脚地转了一圈,看清了房间的全貌。这里意外的干净,除了有些家具蒙着白布,和一间常住人的屋子几乎没有区别,可见打扫的细致。他走到屏风后的梳妆镜前,翻找出一盒胭脂。“咔哒——”忽然,房门动了一下。虞长乐头皮一炸,迅速熄灭了燃灯符。四围静得可怕,落针可闻,他背后全是冷汗。面前斜放的梳妆镜反射着窗外的月光,朦朦胧胧地照出了一道人影。第8章阵成幻出虞长乐屏住呼吸,向阴影里迈了一步。几乎是同一瞬间,那人也说话了。“谁?!”虞长乐因这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道:“阿苓?”“……”黑暗中,矮些的影子开口道,“虞公子?”阿苓点燃了燃灯符,白焰照出了他的面容。他有些无语,走上前确认了确实是虞长乐,才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也来了。”“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虞长乐反问道。他观察了一下,只见阿苓换了一套夜行衣,但那暗纹彰显着它的昂贵。难为他大半夜溜出来还记得换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阿苓没来得及答,就又听到了一道凉凉的声音:“这里倒是很热闹。”是敖宴的声音。虞长乐、阿苓:“…………”好了,这下全都凑齐了。敖宴并未束发,随意地披着深蓝外袍,敞开的中衣领口露出了锁骨与形状优美的肌rou。只是他脸色并不好,紫蓝的眸子里尽是不耐烦。“你发现我走啦?哈哈哈……”虞长乐虚弱道,“怎么发现的?”“还能怎么发现?当然是听到的。”敖宴黑着脸道。“我错了!”虞长乐晃他的手臂,“敖宴?宴宴?泽流殿下?二殿下——”他至今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没被师祖和阿蓝打死,就在及时服软和撒娇卖痴。敖宴脸色缓和,揉了揉额角把黏在他手臂上的虞长乐推出去:“卖乖!算了。是我近来本就睡眠差,与你无关。他呢?又是来干什么的?”“我是想看看,闹鬼是不是这伊小姐……”阿苓说到一半看到虞长乐眼中的讶色,提高了语调,“这么惊讶做什么?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人死前若心有不甘,就有可能化为厉鬼。怨气越大,邪气越重。伊小姐是缠绵病榻、不治而亡,猜她死前心有戾气是正常的推论。而鬼阴气最重,伊小姐又是女子,若真化作了鬼,只要稍施加以符咒便很有可能有月的深夜显形。显形的地点当然也就是她死去的这间屋子。虞长乐却笑了下,道:“伊小姐不会化为厉鬼的。”他又放了几张燃灯符,符纸漂浮到空中,幻化成了几盏小小的灯笼,散到了房间各处。如同飞舞的蝴蝶,洒下如星的细碎光点。“因为她是个很好的人。”虞长乐轻声重复了一遍白天的话。敖宴闻言,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眼中的这间屋子,是什么样?”燃灯符栖在虞长乐身旁,点亮了他的眼瞳。霜冷的月华汇聚在他眼中,倒映出了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镜前的胭脂盒里躺着一个半透明的小人儿,睡的正香,身上盖着一片柔软的红色花瓣;床帘下的银香薰球呼吸般散着浅浅的灵气;以及这扇屏风,都让虞长乐觉得亲切。“这里有伊小姐的器灵。”他看向手中的胭脂盒。这间屋子里充斥着的,是不能看见、却能感知到的东西,玄奥而无声地在虞长乐脑海中交织出了伊小姐的气息。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是夸张的写法,却也体现出灵师对周围事物的影响。尤其是灵师的贴身武器和灵器,是最易生出懵懂的灵智的,就如同虞长乐手制的堪舆铃。伊栋梁身体康健却天资平平,没想到他的亲meimei身体孱弱却天资奇绝,真是造化弄人。伊小姐不是灵师,可她的温柔和天生的灵气却也将这间她待了二十几年的屋子影响了,将这些本就精工细作打造出的器物化出了器灵。甚至死后三年灵气都未曾完全散绝。“这么神奇?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阿苓举着胭脂盒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特别来。虞长乐道:“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我觉得伊小姐是不会化为厉鬼的。”身有灵气的人很难化为鬼。“那我的移花有剑灵吗?”阿苓期待道。“没有。”虞长乐很是干脆。“好吧……”阿苓遗憾地放下了胭脂盒,“有器灵,所以呢?既然与我不同,那你是想来干什么?”“有一种冷门的法术能问器灵。”敖宴也走上前,掂了掂那胭脂盒,“可惜,看样子是失败了。”虞长乐不好意思地:“是啊,这器灵还未生全灵智呢。”毕竟伊小姐是个未经过开蒙的普通人,纵然天赋卓绝,影响也始终有限。这间屋子里的三个有器灵之资的器物,只有这一个胭脂盒灵智较全,但也在沉睡之中,十分虚弱,看样子再过几年,就彻底会回归为一个普通器物了。夜凉如水,一阵夜风从门缝里溜了进来,虞长乐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感觉出寒意来。他不由得搓了搓胳膊,“阿嚏!”敖宴乜他一眼道:“怎么不给你冻死。”说着却把外袍脱了下来,丢到了虞长乐身上。“你一直都这么口是心非吗?”虞长乐笑道,从蓝衣里钻出头来。他缩手缩脚地套上了敖宴的外袍,叹了一口气,“你好暖和呀。”“屁。我是怕你冻出病来影响我。”敖宴道。阿苓道:“器灵没用,所以就没办法了吗?”“或许还能再试试召唤阵,看能不能把这周围的非人之物找过来问问。”虞长乐甩甩袖子